第254章 殚精竭虑

今夜，注定不太平。

暗夜之中，隐藏了太多的阴谋。司夜雪酝酿着针对洛云漓的恶毒计划，谢英卓也对薄暮沉步步相逼。

谢府新令发出的指令一道比一道强，怀中玉佩不住的震荡。

薄暮沉明白谢英卓如此着急是因为派来前线的暗卫探子被洛云漓发现的缘故，所以洛云漓只看到了他离开小院时的大步流星，一刻也没有停留，却没有看出他深藏其后的步步艰难。

多留一刻，他便更不舍，但稍慢一步，他很清楚谢英卓会对她做出什么...

走到无人处，薄暮沉拿出谢府新令，根据它的指示走入颂皇山中，绕开了巡逻的金玉军，找到了谢英卓。

谢英卓负手站在暗处等着薄暮沉。他等了许久，一张本就不苟颜色的脸，此时在晦暗的月光下显得更为冷峻可怖。

看到薄暮沉，谢英卓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沉浸在温柔乡中，不愿再见我等谢府旧人了。”

薄暮沉在他身前三步之余站定，语调无波无澜，“叔父说笑了。”

“说笑？”谢英卓又是一声冷哼，“我可没和你说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洛云漓早就将你迷的七荤八素了，不是么？”谢英卓语气中的不善更加明显，“否则，你怎么不阻止她去查那处洞穴？又为何，不在她发现后第一时间来报，反而是要他们再次冒着危险来找我解决此事？”

“谢晔，”谢英卓语气更重了几分，“我知道，即使她现在有所怀疑，甚至是怀疑上你，你都舍不得杀她。我也明白，一生所爱难遇，我不是非要你杀她。可留她一条命，又能解决此事的方法有很多，囚禁、毒哑、甚至是废了她，这些都可以做。如果你动步了手，我可以...”

原本薄暮沉对于谢英卓的愤怒，只是平淡的听着。但听到这最后一句时，他藏在袖子下的手骤然握紧。

“叔父！”薄暮沉抬眼，那双琉璃色的眸子中泛着冷意和警告，“囚禁、毒哑、甚至是废了她，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还有，她是我的底线，谁也别想动她！”

薄暮沉，甚至是从前的谢晔，对于谢英卓的要求，是有求必应的。他从前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对谢英卓说如此的重话。

谢英卓面上先是浮现震惊，而后又转为愤怒，最后又气极反笑。

“好，很好。我将你当作亲生儿子疼了多年，怎想到头来，你居然如此对我。”

“谢家的英灵在天上真该好好看看，他们最后的希望，居然耽于女色，要抛弃整个谢家！”

谢英卓的道德绑架，这三年来重复上演，薄暮沉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他明白，每当谢英卓拿出这些话来压他时，就是他愤怒到顶点的标志。

可谢英卓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他一旦怒火滔天，就只会做出更恐怖的事。

比如现在，承接他怒火的，就只会是洛云漓。

“谢晔，若你再为了洛云漓冥顽不灵，我只能对洛云漓...”

“叔父。”薄暮沉拧着眉，打断他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微叹道，“我何尝会抛弃谢家？又何尝想对您如此？”

“阿漓在阳关城查谢家旧案，我暗中阻拦，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不要查出更深层的东西，查出我们在北域的势力，影响您如今的行动。您要守卫图，我也给您了。还有今晚，若不是我出声阻拦，此时，恐怕您的前锋探子也不能站在您面前了。”

“我知道，谢家大军已经开百里开外，三日后便可抵达颂皇山，一切已经不可逆转。我只是希望，阿漓不要再受苦楚，毕竟，我们要亡了她的国。”

“叔父，我们谢家也差点被灭全族，其中苦楚心酸，您也不是不知。更何况，阿漓为了谢家，以一己之力颠覆整个朝堂，这才让太后一党式微，让您有机可乘。叔父，我从小您便教我知恩图报。所以，无论如何，请您不要伤害阿漓...”

薄暮沉此言，终于让谢英卓冷静些许，收回了未说完的话。他盯着薄暮沉，最后终是长叹一声，“谢晔，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谢家和洛云漓之间，你只能选择前者。”

“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因为她不顾谢家，就不要怪我，不知恩图报了。”

谢英卓将话说死，薄暮沉知道他是认真的。

如今谢家大军的兵权掌握在谢英卓手中，这些将士是实打实的能征善战，虽说只有五万之数，但真正的战斗力却能将他手中十万京畿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虽然薄暮沉不想让谢家颠覆盛国皇权，更不想伤害洛云漓，可是他现在尚无反抗的能力，只能徐徐图之，将兵权收归到自己的手中，再做打算...

“我知道了，叔父。”薄暮沉垂着眼眸应下，“将至天明，叔父还是请回吧，免得被人发觉。”

谢英卓看了眼天色，不远处的天边正泛起一抹鱼肚白。

谢英卓最后看以一眼薄暮沉，其中含着浓浓的警告，而后一言不发地拂袖离开。

...

薄暮沉独自疲惫地走在回西苑的路上，天边的鱼肚白渐渐退去，晨光熹微。冬日里雪刚化尽的冷和着露珠，微微沁透了他的衣衫和发梢。冷冽的风刮过，带来刺骨的寒意却无法消减他彻夜未眠却殚精竭虑的疲惫神思。

薄暮沉现居的西苑坐落在太学西边的边角，离太学的教舍、藏书阁和校场都有些远。所以一大早，路上没什么人，薄暮沉独自走着，已经疲倦至极的神思又逐渐飘远。

推翻苍家的统治，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即使他坐上皇位，若不从谢英卓手中收归兵权，那他也只能受制于人。甚至，他都无法护住洛云漓。

可若要收归兵权，最快的方法便是将谢英卓与军队分离。思及此，薄暮沉脑中突然冒出了两个字--宣国。

若是出兵宣国，却将谢英卓留在京城，或许是最好的法子...

薄暮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脑袋虽然混沌不开，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思索着要如何名正言顺的和宣国打起来，以此躲回兵权。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西苑门口，正在他准备推门而入时，突然一股异香从他身后传来，舒霄雨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王爷，清晨露重，还请王爷多披件外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