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扑了个空
白辅年察觉到了白姝的不寻常，淡淡斜睨了她一眼，问：
“这个蒋员外，你认得？”
白姝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这个蒋员外对她有恩，但有恩的前提，是他是狗男人的朋友。
若没有狗男人这一层关系，人家与她非亲非故，根本不可能会救她。
如若她提及此事，难保白辅年不会刨根问底。
“认得，我如今租赁的桑榆美容院，便是蒋家的产业。应该说那一排店铺，都是蒋员外的。”
白辅年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是了，你不提我都忘了，之前蒋家那个大小姐还曾去你店中闹过一阵，据说是为了个秀才？”
白姝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对白辅年调查她的事稍稍消化了一下。
“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白辅年的脸色有些微妙，因着有旁人在不好发作，他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下头的官员说：
“这蒋员外，既在当地有声望，那我便不会置之不顾管。什么天火，什么惊雷，纯属无稽之谈。
下午，我随你去蒋家的宅院瞧瞧，至于那个蒋家的遗孀...”
白辅年轻飘飘地瞥了白姝一眼，接着道：
“疯了不假，却也是现场唯一的幸存者，你姑且将人带回去，找大夫好好养着吧。”
能养一时是一时，若实在不行，日后处理了便是了。
官老爷躬着身子连连点头，“下官这就去安排！”
“恩，下去吧。”
“好好好，下官就不打扰二位用膳的雅兴了，下官告退。”
白辅年面上淡淡的，等人走了以后，他方才带着三分揶揄，说：
“姝儿从前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区区一个穷酸秀才，也能引得你们争风吃醋。”
白姝心里还在犹疑蒋家被灭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以白辅年同她说话时，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整个人懵懵的。
“姝儿，姝儿？你在想些什么？”
“啊？没，没什么。”
“你这满腹心事的模样，却同我说你没事？”
“我...我只是意外，蒋家也算是挺大的门庭，怎么就能悄无声息，一夜之间覆灭。”
白辅年闻言眉头微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说：“想要身居高位，免不得会树立仇家。
越是爬得高，便越是遭人记恨。蒋员外的家事，也不过是权谋的缩影，你毋须如此反应。
再说了，他的女儿那般对你，如今遭了报应，也算是罪有应得。”
“但她罪不至此啊，”白姝皱眉，望向白辅年的眼神有着浓浓的戒备。
她不是圣母，心里也不是没盘算过，念着要动手整治整治蒋半夏那种无知少女。
可她爹同狗男人的关系放在那儿，有些事儿能放下的，她便也放下了。
白辅年起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后，不由得笑出了声。
“听你这个口气，怎么，你是不是认为，蒋家的事，是我做的？”
白姝眨了眨眼，“我没这么说。”
“这话还需要你说出口？你不是都已经写在脸上了么？”
白辅年捋了捋胡须，笑得颇为无奈，“孩子，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他家那个登不上台面的女儿与你有过节，我的确心中不快，毕竟因为她同那个什么秀才的事，逼得你差点溺水毙命。
可是姝儿，我若是这般心胸狭窄之人，又如何会走到如今的地位？
再说了，如若我当真想着替你出口恶气，以我的习惯，随便找个由头，由着旁人动手，岂不是更方便？”
白辅年鲜少愿意同别人这么推心置腹地分析自己的言行，然而因为眼前的女子是她，所以，他为了不让对方误会，才愿意耐着性子慢慢来。
白姝眸中的神色变了变，是她草率了，白辅年没有说谎，这一点，她现在很确定。
“您说得对，能经他人手，您一定不会弄脏自己的，是我狭隘了，抱歉。”
“我同你解释，并非是要你道歉。你放心，你的为人，我大约还是了解的，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为父不该掺和，我心中自然有数。”
白姝抿唇，白辅年总是这样，抓住一切机会让她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是当真很想将她带回白家吧？
可惜，原主已死，这份执拗于她而言，只能是负担。
“我明白了。父亲，我已经吃饱了，能不能先行回房休息？”
说着，白姝还不忘假意抖了抖自己受伤的肩膀。
白辅年低声应了一声，“恩，去吧，你身上还有伤，能少些走动是最好。
昨日派了大夫，你不愿看诊，这会儿好些没有？还是交给大夫看更为稳妥。”
“不用，”白姝摇头，“昨日我去看过兄长，他给了我一瓶金疮药，只要撒在伤口便能立刻止血，
我早晨粗粗看了一眼，伤口已经结痂了。”
“你说真的？你去看了那个逆子？你难道不知道——”白辅年以为自己听错了。
“恩，兄长知书达理，并不曾过多为难我。有些事发生时也并非他的本意，本是同根生，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哼，难为你居然替他说好话。”
白姝耸耸肩，“我并没有要替任何人说话的意思，我只说实情。”
白辅年脸色铁青，一想到白姝会受伤，皆因白修而起，他的怒火“腾”的一下子又上来了。
她是不明白为什么白家这对父子怎么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深吸一口气，白姝低眉顺目地起身，没再开口说什么，转而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目下心里存疑，总归要回去理一理头绪。
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除了替蒋员外惋惜之余，还担心狗男人的安危。
拜把子的弟兄忽然丧命，狗男人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很难过吧？
也不知道这次这件事，到底是冲着谁去的，蒋半夏又疯了，她也出不了门，她很是担心狗男人会有危险。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会出现如此强烈的第六感，白姝此刻只想快些回到自己的别院，生怕万一傅云珏来找她，叫人家扑了个空。
白辅年在白姝走后，瞬间收敛了脸上的柔和。
“备轿，去蒋宅。”
没了温润如水，此刻的白辅年，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不像是朝廷命官，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