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
白姝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些,但夹杂在其中浓浓的怒意,却怎么挡也挡不住。
“你想死的话,你就试试。”
傅云珏哪里会看不出她这是真的要生气了,微微松开了些束缚住对方的手,轻声道:
“别误会,我只是说弄出些动静,没说真的要与你有什么。”
他原本还想再逗逗她,但女儿家总归是脸皮薄的,回头真把人惹急了,还不知会如何对他。
白姝怦怦直跳的心稍稍缓和了些,四目相对之间,她总算没那么大的攻击性了。
烛火微漾,两人隔着纱幔就这么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远远看去,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狗男人的睫毛真长啊,鼻子也挺拔硬气,这么近距离看去,一丁点糙老爷们儿的毛孔都看不见,倒是叫身为女人的白姝都羡慕了。
傅云珏没想到白姝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呆,皱了皱眉,他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
冰肌玉骨,与从前的暗疮丛生大相径庭。
“这种时候,你发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从前在大都,从来都是女子对他趋之若鹜,如今难得软玉在怀,怀中佳人竟然不为所动。
即便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非分之想,可这么镇定自若地走神,未免也太伤人了。
白姝没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其实是在发花痴。
清了清嗓子,她斜了男人一眼,细声说:“你管我看得起还是看不起,左右帷幔放下来,外头什么也看不见,你先下来!”
傅云珏轻笑,随后当真很是听话地放开了她。
女子体态婀娜,柔软的腰肢盈盈一握,蓦地松开,傅云珏反倒有些怅然若失。
两人枕着鸳鸯枕,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闲聊了一会儿,男人的腿也没闲着,一直若有似无地搅动着脚边的被褥。
白姝很想骂对方一句老司机,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算了,她还是闭嘴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傅云珏故意大大舒了口气。
因为屋子里暖洋洋的,他又一直在动,此时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索性敞开了里衣,露出结实的胸膛。
身边的白姝知道他是在做戏,然而瞧见他这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眉头还是禁不住跳了一下。
傅云珏不曾留意白姝的目光,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极快地推开了窗户。
只听“啪”的一下,外头的人来不及躲闪,就这么被他轻易给撞见了。
四周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窗内,男人慵懒魅惑,窗外,男人寒酸窘迫。
张邈之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头一回听墙角,且已经这般小心翼翼了,却还是被发现了。
若不是他咽不下这口气,想等着看结果,怕是也不会被人这般抓包。
现在傅云珏这副模样来开窗,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狠狠扇自己两个巴掌。
“别这么瞪着我,”傅云珏撑着脑袋欣赏着对方的局促,“这是我家,你怎会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
张邈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了想,他复又念着不死心地探头进去瞧一瞧,却被男人眼疾手快给挡住了。
“芙蓉帐暖度春宵,有些东西,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看的。”
“你,你们......”
张邈之脸色一白,他虽未能看见白姝的身影,可地上这些凌乱的衣裳,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他们刚刚...
!!!
“张秀才,张秀才?”
傅云珏不耐烦地睥睨着面前心如死灰的男人,怕他还不够心碎,又加了一句。
“我家娘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觊觎的,尤其是那种落井下石,眼见着对方没了利用价值,便一脚踹开的杂碎。
从前我养伤,娘子体恤我,是以一直相敬如宾。
后来我听说因此有人误会我不能人伦,那不好意思,为了让我娘子不对我的能力产生怀疑,我必须身体力行让她知道,她此番所托必定是良人。
此外张秀才,扒门缝的事并不光彩,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等下贱之事,还请你在我告官之前,麻利滚出我家的院子。”
傅云珏冷眼瞧着对方一寸一寸佝偻,直到张邈之双目猩红,他方才面无表情地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白姝一直窝在床榻上听热闹,说起来,她还是头一回听见傅云珏骂人,这机关枪似的速度,听起来莫名有些暗爽。
同她相比,外头的张邈之可就不那么好过了。
捧着的一颗心,碎成了草丛里的冰渣渣,他眼底的最后一点光,也黯淡了下去。
他可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定,要没脸没皮将旧人追回来的,结果他们竟然...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苟合?!
从前他还能指望着蒋半夏这个退路,现在蒋家倒台了,白姝也不可能回头,因为心思不纯,他如今的课业也掉得厉害。
这么一看,他岂不是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区区一个秀才,家中也没有家底,他若想靠着自己飞黄腾达,这辈子恐怕都无望了。
想到这儿,张邈之恨不得将窗户砸开,与傅云珏打一架!
可惜他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刚刚他瞧着傅云珏结实的肌肉,比他可厚多了,要真是大打出手,他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心中万般不甘,最终变成了堵在胸口的一口气。
张邈之垂头丧气地出了鄂家小院的大门,走出去没多远,便狠狠踹了一边的枯树一脚。
晚来霜寒露重,鄂家小院地处偏僻,他这一脚,莫名带来了些微不寻常的动静。
“该不会是闹鬼吧?就算不是闹鬼,莫不是山上的野兽下来了?”
张邈之被吓得汗毛直竖,咽了咽口水,他连滚带爬地往村儿里跑,然而还没能走出去二里地,身后一阵阴风刮过,再次抬头,身前的路便被挡住了。
“!!!救命,别找我索命!”
来人一身暗黑的夜行衣,望着脚下瑟瑟发抖的男人,不苟言笑道:
“你想不想追回心爱的女人?”
“别杀——恩?”
张邈之傻愣愣地抬头,迎上对方冷冰冰的目光。
是他听错了么?这人刚刚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别用这种探究的眼神看我,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追回刚刚院子里的那个娘们儿?”
刚刚...
这人口中说的人,是白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