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天花
傅云珏的脸色微变，随手拽了件披风，披上就往白姝地房里走。
白姝火急火燎地跟着，边走边说：
“我给他把了脉，他这烧来得蹊跷，不像是风寒所致。”
白姝已经帮着小团子检查了一遍，为求稳妥，她甚至扒开了对方的嘴巴，等确认完毕才来敲了男人的门。
傅云珏抿唇不语，一路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倒是比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还要冷冽三分。
等他进了屋子，亲眼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小团子，眼底的戾气更是大得骇人。
半晌，他努力压下性子，侧眸问：“他的手脚有没有起疹子？”
白姝摇头，很是笃定：“我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不管是红疹还是白头，她就没能在对方身上找到一丁点痕迹，是以白姝也不能确定对方发烧的缘由。
若是手足口亦或是其他的疹子，只要发不出来，便无法确认病因。
男人沉吟，握着小团子滚烫的小手，低沉道：
“如此...你且先给他灌些清热解毒的药物，若到了傍晚仍旧不见好转，再去镇上找大夫。”
傅云珏的心里有个很不安的想法，但因为目下小团子还没有相应的症状，是以他不敢妄下断言。
白姝的心一直悬着，幽幽叹了口气，现阶段她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个了。
“好，我这就去熬药。”
傅云珏点头，“我守着珺儿，你同外头的鄂右说一声，让他进来一趟。”
男人的口气透着不容置喙，白姝微微一愣，随后应承了一句，便出去唤人了。
鄂右从见到傅云珏冲进白姝的房中开始，便一直战战兢兢。
此刻听见白姝传唤，脑门上冷汗涔涔，一刻也没敢逗留，赶忙进去了。
“主子，少主可是寒症发作了？”
他只知道小团子发烧，却并不晓得缘由，只以为是连夜赶路，导致他风寒并未好全导致的。
傅云珏按了按眉心，确保外头没人，方才说道：
“他今日这般模样，不像是风寒，倒像是......”
鄂右猛地抬头，“主子的意思是？”
“珺儿同你在一块这么多天，没接触什么奇怪的人吧？”
“没有，我带着少主一直在秘密基地，那儿安全，除了神医，没有任何人叨扰。
再说了，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怎会有旁人能接近他。”
“没有接触任何可疑之人...”傅云珏的脑子迅速地转着，直到想起昨日小团子曾出过门，方才重新抬起了头。
“鄂右，你现在去问问暗卫，昨天少主出门儿后，除了接触到宋家夫妇，还有没有旁人近过他的身。”
昨天小团子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发低烧本就蹊跷，是他没有引起重视，现在想来，那段短短的时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的。
鄂右虽不知主子在担心什么，可既然主子吩咐了，他便不遗余力去做。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个没人的地方，将暗卫调出来问问。”
傅云珏不可置否，示意他快去快回。
“切记，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珺儿此番发烧，怕是不简单，万不可与旁人接触。”
没多久，白姝便熬了药进来，男人本想自己动手喂他吃药，可手才刚伸出去，便被白姝给躲了过去。
“我来吧。”白姝绕过傅云珏，兀自坐到了床边。
“你喂他，他未必会张嘴吃。”
白姝不解，“这是什么道理？”
傅云珏叹气，还不是从前的仇家，为了拿捏他，曾经将小团子逮了过去，给他喂了些折磨他的毒药，就为了逼迫他说出傅云珏的下落。
说来或许是上天垂怜，彼时他体内内火极重，那些毒药反倒是被轻松化解了，只造成了轻微的伤害。
但从那以后，小团子的嘴便很难撬开了，哪怕是在昏睡中，也轻易拿捏不得。
难为这么小的孩子，早早便生出这般戒心。
“没什么...”傅云珏从回忆中抽离，“你且试试吧。”
白姝看不明白男人眼中的复杂，将小团子的头抬高了些，她吹了吹汤匙里的药，试探性地送到了小团子的嘴边。
如同男人预料的一样，小团子的嘴巴紧紧抿着，根本撬不开。
白姝蹙眉，柔声在他耳边小声开导：“小团子，我是姐姐，咱们吃些药可好？你发烧了。”
小团子的眉头轻轻皱了皱，白姝知道他这是听见了，赶忙又舀了一汤匙的汤药，递到了对方嘴边。
出乎傅云珏的意料，这一次，小团子很配合地张开了嘴巴，即便艰难，他还是将汤药给吞了下去。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傅云珏深深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喂药的白姝，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立在床边。
到了晌午，小团子依旧昏昏沉沉，偶尔会说两句胡话。
傅云珏同白姝两人干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当真不去请个大夫？”
男人握着小团子的手，没抬头，直接说：“再等等。”
白姝没法子，只能端着水盆出去换水，用以给小团子物理降温。
鄂右急匆匆从外头赶了回来，气都没理顺，便跪着递了一张纸给傅云珏。
“主子，主子...查到了，昨天少主出去，确实跟人撞了起来，那人还将少主扶了起来，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这是，这是下头的暗卫临摹的那人的画像，我也一并带回来了。”
暗卫的意思，路那么宽，他们本可以避免相撞，可那人不知怎么搞的，忽然脚下拐了个大弯，就这么直直地把小团子撞倒了。
傅云珏伸手接过，待看清画像人的男人是谁，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皱。
“是他？”
鄂右点头，“是，就是那个金家村的张邈之。”
“你说，张邈之故意撞到了珺儿，还拿出手帕替他擦了脸？”
“恩，暗卫是这么说的，不过暗卫知道您关心此事，便多说了两句。据他所言，那张家秀才拿出来的帕子，很是陈旧，像是，像是...”
“像什么？”
“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一般，灰败破旧，颜色也很是老气。”
“啪”的一声，傅云珏握着画像的手一下子拍到了桌案上，因为力气大了些，这桌子瞬间便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白姝正端着水准备进门，听见动静吓了一跳，铜盆里的水险些便要洒出来了。
“他好大的狗胆，是我上次对他太仁慈，才叫他敢这般对待我的人。”
男人的声音透着森冷，鄂右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别发火了，快来，你快来看看！小团子的脸，他的脸——”
刚刚还光洁的小脸上，此刻莫名出现了几粒红点。
白姝伸手摸了摸，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这是，这是水痘？！
不，结合诸多症状，小团子分明得的是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