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似是跟平常一样，但却又不完全一样。

程穆烽沉默数秒，直接站起身，对盛湘伸出手来。

盛湘看着程穆烽伸来的手，勾起唇角，将右手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掌心。

程穆烽带着盛湘来到跳舞的地方，两人俊男美女的组合，霎时让整个舞池熠熠生辉。

咖啡厅中放着一首《卡农》的钢琴曲，在优美的琴曲之下，程穆烽轻轻揽住盛湘的腰，盛湘被虚抱在程穆烽胸前，两人距离很近，盛湘心跳如鼓，面色绯红。

因为身高差，盛湘就算穿着五公分的高跟鞋，也是比程穆烽矮了半头。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是心底窃喜此时此刻的幸福。

程穆烽俊美的面孔上，乍看之下是面无表情的，但是他黑色的瞳孔中，则是卷着深沉的墨色。

盛湘的心意已经表达的再清楚不过，就算他肯一味地装糊涂，怕是她也不愿意再暗恋下去了。

他知道，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要给她一个答案。

他的一颗心，不知何时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紧到揪痛。因为他知道，他能给她的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卡农》的乐曲是如此的清澈透明，盛湘微垂着视线，看不清楚眼中的神情，但她抑制不住勾起的唇角，却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境。

她好开心，好高兴，好像幸福就在眼前，已经触手可得。

程穆烽看着盛湘的笑容，只觉得喉咙发哽，想说的话，一直都说不出口。

钢琴曲放过一半，程穆烽和盛湘谁都没有先开口。

程穆烽觉得自己很过分，他明明知道自己给出的答案是什么，明明知道他的答案只能让盛湘伤心，但是……

他舍不得提前开口，舍不得破坏眼前的气氛，或者说……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这一次把话说明之后，怕是他跟她，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交集了。

程穆烽这几天辗转难眠，他一直以为，拒绝的话不是那么难说出口，但是真当到了这一刻，他竟然也有种欲言又止的心痛。

“程叔叔……”

正在程穆烽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时，没想到是盛湘先开了口。

程穆烽闻言，顿时心底咯噔一下，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开启了倒计时的炸弹开关。从现在这一刻起，童话即将破灭。

“我跟你说个事儿。”盛湘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看向程穆烽。

她漂亮精致的面孔上，带着好看的浅笑。

程穆烽微垂着视线，对上盛湘清澈的目光。

几秒之后，他薄唇开启，出声回道：“我也正好有个事要跟你说。”

盛湘闻言，果然美眸微挑，出声道：“那你先说。”

如果有可能的话……程穆烽希望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许是五秒过去，程穆烽慢慢张开了削薄的唇瓣，他面色无异，径自说道：“我有女朋友了。”

盛湘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容，闻言，她没有马上收起，只是顿了几秒，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头，轻声道：“什么？”

程穆烽面不改色，出声回道：“我有女朋友了，这件事，我想第一个告诉你。”

盛湘脸上的笑，终于僵住。

她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瞬间有些闪烁和动摇，但是几秒之后，她却露出更大的笑容来，出声问道：“你别逗了，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程穆烽坦然回道：“就是这两天，本来想等过几天忙完再告……”

他的话还没说完，盛湘打断道：“是谁？”

程穆烽的女朋友，到底是谁？

程穆烽清楚的看到盛湘眼底的那抹惊慌失措，虽然她极力的忍耐，但毕竟心不由己。

程穆烽喉咙发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足足过去三秒钟，他这才生生的挤出来一个名字，他说：“是方蕾。”

方蕾……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盛湘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事实上，此时她脸上的表情正是哭笑不得。

似是意料之中，但却又意料之外。

程穆烽看到盛湘如此模样，他心底一揪，疼痛如此清晰。

他终是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戳伤了她。

本以为以盛湘的性格，她一定会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但是让程穆烽意外的是，她努力的撑起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侥幸和不确定的神情，出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方蕾在一起的？你……喜欢她吗？”

在来之前，程穆烽已经把这段台词烂熟于心，他只担心会不会太伤盛湘的心。

但现在，恐怕他更担心自己，因为盛湘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表情，都像是一把把尖刀，深深地刺在了他的心口处。

程穆烽有些呼吸不畅，脑中本来想好的说辞，也变得一片空白。

见程穆烽短暂的沉默，盛湘鼓起最后一丝的勇气，她试探性的问道：“程叔叔，你逗我玩的吧？”

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渴求，渴求他说一句，我是逗你玩的。

程穆烽有些看不下去了，暗自吸了一口气，他面色不变，坦然回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跟方蕾在一起了。”

盛湘浑身一僵，就连放在程穆烽掌心中的手，也是不自觉的一缩。

程穆烽感受到，但他却不能心软，他甚至残忍的反问道：“对了，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什么事？”

盛湘微垂着视线，早已经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耳边嗡嗡作响，一颗心也是直接越过了疼痛，直达麻木。

她好像在一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丧失了说话的本能。

正在此时，《卡农》的乐声也慢慢来到尾声，所有正在跳舞的人，慢慢分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程穆烽见盛湘已经僵在了原地，所以他率先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盛湘终于抬起头来，她茫然的看着程穆烽，轻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大脑短时间的一片空白，把他之前问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程穆烽右眼皮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跳，薄唇开启，他出声道：“你说有事跟我讲，是什么事？”

盛湘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怒意和伤心，她只是本能的哦了一声，然后眨了下眼睛，出声回道：“我忽然忘记了……”

一句忘记，直戳程穆烽的心，也让他那张看似刀枪不入的面孔，破裂了一条不易察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