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一种赎罪感
阮棠面带笑意,“好久不见。”她主动伸出手和席落尘握手。
席落尘却迟迟没有伸出手,只是保持着微笑。
“握手就不用了,傅斯年可看着呢,我可不想再被打一次。”
席落尘虽然是用玩笑的话说出来,可是声线却带着落寞。
傅斯年还在和顾书昀谈笑,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偏头。
席落尘走到傅斯年身边,“我们谈谈?”
顾书昀打量了下席落尘,果然医生由内而外都透着温和,平易近人。
傅斯年将酒杯递给顾书昀,抬步和席落尘离开大厅。
这里的楼顶是一个露天阳台。
一路上两人相继无言,席落尘推开阳台门的那一刻深吸了一口气。
“你调查过我吧。”
席落尘的话带着肯定,他从前就知道有人调查过他。
傅斯年没有否认席落尘的话,他几不可查的点点头。
席落尘手撑着栏杆看向远处,“你也知道为什么我接近阮棠。”
傅斯年眼神中透着复杂,“我知道了,所以我没有出手。”
席落尘对傅斯年的回答没有感觉到意外。
“我接近阮棠确实有目的,但是我没做过伤害她的事。”
席落尘现在说什么都感觉无力。
他从进来看到阮棠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属于他。
无论他在阮棠身上付出多少,最后也都是功亏一篑。
傅斯年冷笑一声。
“所以我没有动你,如果你真的伤害她,你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
席落尘卸下伪装后,温和谦逊不再,他心中泛起了波澜。
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浮出一条死亡的鲸鱼最后沉入海底。
“我能借用阮棠一点时间吗?”席落尘的语气带着乞求。
傅斯年皱眉,他从没见过席落尘这般落魄的样子。
思虑了一会,最终他妥协了,傅斯年离开阳台。
过不了一会,席落尘听到开门的声音,阮棠疑惑的走进来。
席落尘牵强的扯了扯唇角,“你今天很像她。”
阮棠自然知道席落尘口中的她,那个让席落尘每次透过她看的那个女人。
她站在原地有些无措,“你是想起她了吗?”
席落尘笑了一声,语气带着讽刺,“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阮棠抬步走近席落尘,手抬起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想让我听听你们的故事吗?”她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
席落尘听到这像是崩溃一样,身子瘫软在墙边。
阮棠也蹲下,抬手抚摸着他的背,想让他的情绪缓和下来。
席落尘沉默了一阵,“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医生这个行业吗?”
阮棠心头一颤,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因为她吗?”
席落尘嗯了一声,“我们是青梅竹马,我比她大两岁,双方父母也都是医生,他们都是一个医院的。”
阮棠屏息凝神听席落尘继续说。
“那时候,他们经常一起加班,伊恋经常送到我家,我给她做饭送她去上学,接她放学。”
“我几乎是做了所有她父母应该做的事情,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初中。”
席落尘说到这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那也是我最后悔的一次。”
“有一天我放学早,听到有人在诋毁伊恋,就把人带到巷子里出手把他们打了。”
“他们当时落荒而逃,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放学晚了一点,伊恋就被人带进巷子里,那帮滚蛋对她做了那种事。”
席落尘说到这语气都开始颤抖,手背因为隐忍青筋爆起。
他摘下眼睛,双眼通红的盯着某一处。
“我把那群人打进了医院,接待他们的就是伊恋的父母,他们听到那帮人猥琐的话后,用手术刀把人捅死了。”
阮棠听到这眼神都变得不可思议。
她很难想象伊恋的父母听到自己的女儿被人猥/亵了会怎样。
“伊恋的父母进了监狱,伊恋每天生无可恋的生活着,终于有一天扛不住舆论从学校顶层跳了下去。”
席落尘的话让阮棠陷入沉思。
阮棠安慰席落尘的手也顿住,“所以你眼中的愧疚是因为她。”
席落尘抬头迎上阮棠光洁的目光。
“我当初见到你的第一眼,还以为是伊恋舍不得我回来找我。”
阮棠知道这对一个人的冲击有多大。
席落尘眼中的赎罪感都是因为他而导致的。
可追究到底,谁又会放任别人去侮辱自己喜欢的女孩。
“伊恋也很喜欢你吧。”
席落尘听到这话眼尾留下泪水,他迷茫的看着阮棠,“是吗?”
阮棠双手搭在席落尘的肩膀上。
“伊恋如果不喜欢你,她应该不会支撑自己到那个时候。”
能让一个小姑娘抗下舆论,那女孩对席落尘也是莫大的喜欢。
席落尘擦干眼泪,“我能坚持到现在,也是因为她。”
“我每走的一步都是在赎罪,希望她能原谅我。”
阮棠听席落尘的话,明知道他无罪。
可是在席落尘心中,那种负罪感仿佛已经扎根。
阮棠站起身低头看着席落尘。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格外的脆弱,似乎说这些的时候也将自己的心一层一层拨开了。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阮棠担忧的看着席落尘,她实在不放心席落尘一个人待在这。
席落尘仿佛看透了阮棠的心思。
“我真的没事,在赎罪结束前,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这仿佛就是席落尘活下去的执念。
阮棠缓慢的后退几步。
“伊恋说,她希望你带着她那份继续活下去,她有一天会来找你。”
阮棠只能这么安慰席落尘,男人听到这情绪似乎缓解了不少。
“她说她会来找我?”席落尘不可置信。
阮棠重重的点头,她不再说话,说完最后一句离开阳台。
在走廊的尽头她看到了傅斯年的身影。
男人见她下来,阴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他和你说了什么?”傅斯年拿走了阮棠的酒杯,轻声问她。
阮棠听了席落尘的话后,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紧盯着傅斯年。
她生怕面前的男人从她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