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走在前面的他们
白金银和莫兰生在内门过得可谓是如鱼得水。
莫兰生的三灵根适合制作精细的法器,一直跟着云长老修习,白金银在炼器上一塌糊涂,对炼器材料却敏锐得出奇,蒙上眼睛闻空气中的味道就能知道是什么矿石,堪称绝世狗鼻子。
忙忙碌碌一个月余后,他们才想起来许久没去看邵昭了。
莫兰生犹豫几番,还是放下手头半成的法器,同白金银带了几包内门才有的灵饼下去外门。
内门因为标准过高,在外门弟子的眼中几乎是天堑一样的存在,再回到外门时,往日的师兄师姐都在对他们讨好地笑。
白金银喊住先前关系还不错的朱师兄,兴冲冲给他塞一块灵饼:“朱师兄,看见小邵了吗?”
朱师兄的手里被塞进灵饼,灵饼不是凡饼,是用灵力凝成的,光是拿在手上就觉得灵气充沛。问到邵昭,他觉得有些烫手,一把塞回去,支支吾吾道:“她……大约在书楼。”
莫兰生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
朱师兄恍然记起,这两个少年原先与邵昭很是要好,总是维护着她。
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走后邵昭的境遇怎么办?
朱师兄仓惶地离开,仿佛在极力掩饰自己的软弱无能。
白金银莫名地把灵饼放回纸袋,拽着莫兰生奔向书楼。
邵昭依旧在研究灵根。
那晚的突发奇想她没有忘记,反而着重记了下来。
灵根能不能种回来,她觉得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她看得兴致勃勃,李长老在后面一直注视着她。
冶炼房发生的事故早就在外门传遍了,长老们偶尔聚在一起还拿这个当谈资来着。都在叹息邵昭的天资恐怕就要被这么湮灭了。
“邵昭,你就甘心一直呆在这里?”李长老缓步走到邵昭身后,这么多天以来头一回主动和她说话,“外门的这些弟子,没有一个能在天分上比得过你,但他们人人都有灵根。”
邵昭抬头看他,往日严苛的老头居高临下地俯瞰她,却没有先前刻薄的气息,语气全是劝诫。
“邵昭,你该明白,没有灵根,你在这里只是磋磨光阴。”
李长老也是个把灵根看得很重的修士,但他并不践踏旁人,光这一点,邵昭从没少了对他的敬重。
邵昭笑了笑,小女孩稚嫩的脸上灵动非凡,“我知道,所以我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
李长老以为劝动了她,叹气惜道:“你知道就好,其实……”
“我会去内门,不可能会一直呆在这里的。”
李长老:“……”
邵昭掰着手指头继续说:“不仅要去内门,我还要成为最厉害的器修,还要做万炉宗的支柱,最好武宗的人看到我就怕,还有……”
越说越不是人话,李长老听不下去了,怒拂袖而去。
邵昭无奈地吐吐舌头。她说的可全是发自肺腑的实话啊。
李长老一走,两个脑袋就从书楼门后探出。“小邵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为兄很满意。”
白金银把一包灵饼拍在桌上,笑嘻嘻摸她的头。
不料被力气见长的邵昭无情一扭:“你是谁的兄?咱们同岁,同时入门!”
“疼疼疼!咱们是同时入外门,将来你入了内门还是得叫我们师兄的!”白金银拧成麻花,嘴上还是忍不住贫。
邵昭眯眼看向莫兰生,后者虎躯一震,轻咳一声说:“那些都是虚的,什么师兄师妹的,太庸俗……”
白金银:“你欺软怕硬,你没义气!”
过一会儿,又疼得实在受不了,软声讨饶:“他说的对,太庸俗,在我们心目中邵姐永远是大姐!”
邵昭笑了,松开他的手臂,抱臂道:“行了,怎么有空来看我?”
白金银活动着手臂,戳戳桌上的灵饼:“给你送饼吃。”
灵饼就算被油纸包着,也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灵气,可惜邵昭没有灵根,只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香甜味。
见她没有异常只是纯粹觉得好吃,白金银和莫兰生对视,微微叹气。
莫兰生从怀里掏出几枚玉简,推在她面前说:“这些是我们在内门书楼找到的一些关于修行的书简,不能带出来,我就偷偷复刻了一些,你先看着。”
邵昭吃着饼,看着上面标注的五行释解,还有引气入体,吸收日月精华什么的,杂七杂八都有。
这两个少年为她也是下了好一番心思,她心中微暖,不愧是好兄弟。
邵昭咽下饼,感动地望着两人。
白金银此时得意地挺胸:“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到要哭出来了?”
“确实。”
莫兰生局促地掰着自己手指,脸颊两团薄红,看上去更像一个小姑娘。他忙指向被特意拨出来的一枚玉简:“这个你收着,是用来联络的,有什么事就找我们,不用灵力,捏碎这里就好,能用好多次,用废了我再给你做。”
莫兰生不是个会表达的孩子,手忙脚乱一通解释,邵昭哭笑不得摆摆手:“好了我明白了。”
隔了一个月才见,三个少年人有许多话要聊,白金银哭丧着脸投诉内门长老老不正经偷看他洗澡还骗他钱,莫兰生回想课业上他炸了几个炼器房,还有内门师兄师姐个个缺德,老是拿师弟当做新法器的实验对象。
而邵昭只是微笑着听他们讲。
内门啊,真是越听越想去,跟外门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
最后,她还是说了那个想法:“你们说,灵根拔了能种回去吗?”
白金银和莫兰生皆是一愣,然后掐着下巴冥思苦想。
莫兰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还没听过这样的先例。”
白金银:“我觉得可以,能拔就能种,能种就能拔,我爹说了,循环才是真理。”
白老爹说不准真是哪来的哲学大师,说的话都很精辟。
邵昭笑得极为开心,真的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她拍拍两人,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卷得小小的图纸,“对了,就当给你俩练手,这个拿去,看看能做成什么样。”
图纸展开,是一个构造精巧的兵器图,精细部位画得细致,各种数值都精确地标在一旁,显然花了许多心思。
“你自己不做吗?”
邵昭无奈地耸肩:“太精细了,光靠手工打不出来。”
她说得轻巧,无谓的模样和入门时别无二致。
但眉梢眼角全然都是疲惫。
插科打诨嬉笑道别后,二人沉默着走出一段距离,白金银沉声说:“不对劲,她肯定过得不好。”
莫兰生闷声道:“嗯。长高了一些,但瘦得厉害,手上还有红印。”
怎么看都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二人对视一眼,预备去冶炼房问问。
莫兰生怀中的玉简却亮了起来。
刚走就发消息?
纳闷地展开玉简,邵昭的声音悠悠地从里面传来:“我想好了。”
“什么?”
“以后咱们各论各的,我管你们叫姐妹,你们管我叫兄弟。”
“就这样,回见。”
“……”
玉简的光暗下去,莫兰生微妙地和白金银对视。
“好像……挺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