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嫌恶
“喂……”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瞧着兀自落泪不止沈盼盼,嗓音愈发的低沉:“你没事儿吧?这是怎么了?现在已经一句都说不得了么……”
沈盼盼不语,依旧是低着头暗自垂泪,直哭得陆归鹤心口发酸。
他想,怪不得总有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下意识的,陆归鹤忽然伸手将沈盼盼的脑袋给按进了自己的胸口处:“别哭了,你哭的我心口疼……”
沈盼盼:“……”
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果真是叫她的哭声一止,她满脸嫌弃的瞧着陆归鹤,道:“真恶心。”
陆归鹤:“……”
——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今个儿可真真见是到了。
他就不应该一时同情心起,就应该让这个死女人哭死在这里……
眼神微敛,陆归鹤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沈盼盼还带着些许泪痕的脸上,心口又不禁微软:“算了,他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要与一个小女人计较了……”
心中安慰了自己半晌,陆归鹤方才心平气和的道:“你方才,到底怎么了?”
沈盼盼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冷淡:“没怎么,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帮忙的。”
说完,沈盼盼便是半闭上了眼眸,显然是一副将要送客的状态。
陆归鹤挑眉,看向沈盼盼的方向,低沉的声音仿若流连与人的耳际:“哟,现在这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节奏吗?”
沈盼盼翻了个身,顺带着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得像是一个蚕蛹一般,显然是十分不想搭理陆归鹤的样子,摸了摸鼻子,陆归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见沈盼盼越是这么不搭理自己,可就是越想凑上去去逗弄她。
“喂,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狠吧?”用手上的白玉扇子轻轻捅了捅她的肩膀,复又道:“你想在秦家站稳脚跟,想要获得地位,就要告诉秦家,你的价值在哪儿。”
背转过身子的沈盼盼猛然睁眼,看向床边月牙白色的床帐。
静默片刻,她忽然转身瞧向陆归鹤的方向,道:“你有办法吗?”
声音微顿,沈盼盼望向前方的视线显得微微有些呆滞:“秦家需要钱,我已经想尽办法帮王妃拿了回来,王妃当时也说过会给我地位与尊重,可是……”
说着、说着,沈盼盼的眼睛不由又有些微红。
她以前在冯家的时候,虽然不受疼爱,但是继母为了给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也不算是过于苛责她,除了要把她烧死的拿回,别的东西,几个庶出的有的,也总会给她这个曾经的嫡出大小姐一份儿。
后来被芙柳阁的阁主所救,阁主喜欢她,带她自不必说,更是恨不能什么好东西都往她的面前送一份,带她极好。
哪怕是后来道如教,见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是大家总也讲求一个信义,她完成了每日的任务,便不必看人脸色。
但是到了秦家,她从前所见过的一切,好像在一夜之间全部都化为了乌有,这让沈盼盼有一瞬的茫然。
若是按照如教曾经的规矩,对于这样不讲信誉的伙伴,必然是除之而后快。
然兴许是在那对儿心怀善念的夫妇,又或者是在沈家过惯了平淡的生活,沈盼盼忽然不想在过上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她渴望平静,也渴望平庸。
如果可以,沈盼盼甚至想忘记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就与自己的心上人一起果然那种你耕田来我种地的平淡日子。
思及此,沈盼盼不由又有些哑然失笑——笑自己愚钝,她身上背着与冯家的仇还没忘,怎么就想着过舒坦的日子了?
擦了擦眼角未尽的泪水,沈盼盼又落下了脸色:“罢了罢了,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就当是我真的病糊涂了吧……”
然陆归鹤却是瞧不惯她这幅做什么都好像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心中不自觉便憋了一团火气,眯眼看向沈盼盼的方向,沉声问道:“想不想与我去瞧一场戏?”
沈盼盼抬眸,有些不解的看向陆归鹤的方向,拒绝的话尚未出口,手腕 却被陆归鹤给直接拉了起来:“走吧,出去走走,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眯着眼跟在陆归鹤身后从房顶上的瓦片飞掠而过,沈盼盼瞧着底下的风景,眼中也不觉松快了一些——罢了,既然已经跟着陆归鹤出来了,那便好好玩儿一会儿吧~
心中这般想着,沈盼盼的身子不觉慢慢放松了下来。
“咱们去哪儿?”
终于,一道挂满了红绸细纱的河面上,陆归鹤的脚步终于停住了下来,回眸似笑非笑的瞧向沈盼盼的方向:“瞧戏~”
沈盼盼敛眉,瞧着那花船之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眉头不自觉得微微皱起:“这里?这里能看到什么?”
陆归鹤食指伸向手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嘘,天机不可泄露。”
于是沈盼盼便不问了,两人猫着腰伫立在一棵半弯着腰的柳树身上,也不言语,极为有耐心的看向水面的方向,静静的瞪着。
不多时,一声长长的马蹄嘶鸣声响起,沈盼盼心中惊了一下,原本有些懒散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那马蹄声响起的地方望了过去。
——是谢安阳!
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惊异之色,沈盼盼复又看向陆归鹤的方向,却发现面前的男人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好像他早就知道谢安阳回来一样。
沈盼盼唇瓣微动,有些想问陆归鹤她为什么会来。
然陆归鹤却像是看出了沈盼盼心中所想一般,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谢安阳似乎是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在船上扫了两眼之后,身后便是涌上七八个穿着谢家服饰的小厮轻车熟路的从其中一艘船上将满身酒气的秦越文给揪了出来。
沈盼盼瞧着谢安阳脸上有着一抹清晰可见的厌恶,但还是挥手让人将秦越文给打包带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