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老工人

看起来魏军业像是一个憨厚老实人，至少面对秦雪盘问时，没有丝毫的慌乱对答如流。只是有的时候，难免会因为时间久远记忆混淆发生迟疑。

那个时代，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啤酒厂虽然工资不高，但规章制度十分完善，多劳多得。有不少外地人拖家带口来到清源市，图的就是啤酒厂能给他们提供食宿，还能解决孩子们的上学问题。

“你们是不知道，当年这厂子有多红火。整个清源市的啤酒，包括附近县市的啤酒供应都是由这家厂子负责的。”魏军业主动热情的邀请姚明轩和秦雪，陪他一起去啤酒厂的旧址转一转。

没准儿，重回老地方，能够想起之前想不起来的一些东西呢。

他十几岁就随父亲走南闯北做小生意，虽然赚了不少钱，但魏军业的父亲始终觉得儿子像书里写的那种没有脚的鸟。不管在哪，都是漂泊。而且，那个年月，20几岁的年轻小伙子没有成家立业，是要遭人耻笑的。为了能够给儿子换一份稳定的工作，爸爸拿出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积蓄，魏军业成功进入了啤酒厂。

他年纪虽小，但是为人处事非常圆滑。凭借着之前在外面做小买卖积累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快为自己谋到了一个闲差。cascoo.net

老人布满皱纹皱纹的手，指向一片荒草长得齐腰深的荒地。曾经这里放着酿造啤酒的设备，还有一条简易的流水线。在机器大规模取代人力之前的那个年代，运输包装等等各个环节都是由螺丝钉一样辛勤工作的人们完成的。

在这间小小的厂房里，工人们如同勤奋的工蜂。迎着朝阳走进啤酒厂的大门，下班的时候已是繁星满天。

即使这样，魏军业也没觉得辛苦。因为，他在啤酒厂见到了一个名叫陶冬梅的女孩子。两个年轻人的爱情悄然生根发芽，那一刻，魏军业决定留下来，结束

。漂泊不定的生活，在清源扎根。

他和陶冬梅趁着假期溜到街上闲逛的时候，看到外面追逐打闹的娃娃，两只年轻的手会握得更紧。他们也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能像这样奔跑在大街上。

老人陷入回忆之中，动情之处声音颤抖。他讲述的故事虽然动人，但对案情却没有什么帮助。

啤酒厂距离金海潮小区有两站地的路程，按理说在工厂内找一个空房间做仓库放置杂物，并不难。为什么非要在居民楼里，挪出一间空房呢。

“原因我也记不太清了，这件事好像是由啤酒厂的厂长邹元提出的。”

啤酒厂刚刚建起来的时候，遭到了很多当地人的反对。主要原因在于，附近居民担心啤酒厂的污水会污染环境。虽然那个年代大家的环保意识没有现在强烈，但是对于轰隆作响的机器，以及未知事物的恐惧，让他们极力阻止邹元在此建厂。

当年，厂长也是克服了各方阻力，才让厂子成功运转运转起来。可是很快，又面临着另外的困难。啤酒厂需要大量的工人，但本地人都不愿意来这儿工作。主要还是因为，大家的集体荣誉感比较强。仿佛谁成了在这儿第一个工作的本地人，就代表他彻底背叛了这片土地。

机器已经开动，缺少工人的问题迟迟无法解决。邹元提出，去外地招工。为了解决这些职工们的食宿问题，他购买了金海朝小区里的几栋楼房，作为员工宿舍。cascoo.net

啤酒厂的员工，每月只需要交纳极低价格的租金，就可以成功入住这里。手头宽裕一些的，可以直接在邹元手里买下房子。先建厂，后买房，这两件事在一定程度上都侵害了当地人的利益。

后来，一部分人决定放弃原则，进入邹元的啤酒厂工作，为的就是能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然实践证明，啤酒厂的污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些被谣言蒙蔽的

。人们，仍然对邹元抱有恶意。

“要说，我们这厂长也真是不容易。加大捏大。非要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做生意。后来，把自己的闺女都搭进去了。有人说，她闺女就是被我们当地的某些坏怪坏人害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秦雪问道。

邹元属于脑袋灵光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也吃到了第一波红利。商场得意，可是他的家庭生活却没有那么幸福美满。

妻子病逝以后，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偏偏他的女儿邹彤彤，又是一个先天不足的痴傻姑娘。十几岁的年纪，心智却只有三四岁。邹元特意选择清远市作为啤酒厂的厂址，也是看中这里山清水秀，便于孩子疗养。cascoo.net

“那个小姑娘我曾经见过，收拾的干干净的。一看就知道，家里人就很细心。就是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即使清醒着说话做事也像个三四岁的孩子。邹厂长没少为他的女儿操心，就在啤酒厂开起来一年多的时候吧，某一天，他家的保姆慌慌张张到厂里来找厂长，说他女儿溺水了。”

魏军业眯着眼睛回忆起那个下午，厂里的工人们停下手上的活一股脑的跑到了河边。彤彤浑身湿淋淋的躺在岸边，一个年轻小伙子正给她做人工呼吸。只可惜，被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断了气，她的手上还紧紧抓着一只气球。

有人推测，彤彤应该是趁保姆不注意，偷跑出来玩的。为了追气球，才失足掉进了河里。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不认同这个说法。这条小河沟静静的流淌很多年了。邹彤彤身高将近一米七，河水最深的位置，也只能没过她的腰。这么浅的水怎么可能把一个人给淹死呢。没准是和邹元结梁子的人，借机杀了他的女儿报复。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始终没个定论。

邹元消沉了一段时间，人们总能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小河边抽烟，大概是在默默缅怀去世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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