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难料(上)
梨园后院的角落里，已经悄悄埋伏了几个身着铠甲的将士，日上三竿，楼中的热闹反衬得这里格外冷清。李司卿四下打量一番，然后踱步进入院中，隐藏在假山后的贴身侍卫桑周见是自家主子来了，便现身上前一步行礼。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是，少军。”桑周低着头，手握长剑，“据可靠消息，陆元曹这老贼今天必会来看这出戏，而且来他每次来梨园，必会与这里唤作的阮阮的丫头私会。”
“好。”李司卿点点头，“一会儿我就在西面小阁间侯着，一有情况就出现。这里一切由你把控好。”
“是，少军。”桑周低声应允，便重新藏匿于假山后。李司卿沉了沉眸子没有动，只是微微挺直身板抬高声音。
“没想到，堂堂瑞王爷也会用跟踪偷听这么卑劣的手段。”
身后的人好像并不在意，他朗声笑笑，标志性地“唰”一声打开了折扇。
“不愧是李少军，警惕性果然高于常人呐。”
上官成荣笑着走上前，李司卿转过身，浅浅勾起一丝笑容，与来者对视。
“瑞王爷过奖，属下才识尚浅，消受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上官成荣朗声笑开，他缓缓走到李司卿身边，“不知梨园后院，景色可还别致？”
李司卿淡淡笑笑，他不置可否。
“别不别致，都是王爷所看到的这般。别致与否，自在王爷心中评判。”
上官成荣只是笑笑，李司卿勾着唇角偏过脸，“这梨园后院，我想景致还不及王爷府上半分吧。瑞王爷觉得别致的……恐怕不是这后院景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李少军啊，胆识过人，头脑也过人。”
上官成荣好像颇有些满意，见对方不再兜圈子，他也不再卖关子。“虽说少军是顶天立地之人，但是朋友相助也是情理之中嘛。少军有困难为何不求助我呢？我很好奇呐。”
李司卿轻笑一声，他双手背后。“瑞王爷真是说笑了。王爷至亲挚友如此多，你我这般关系，也算得上朋友吗？”
李司卿丝毫不惧，正面与上官成荣对视着。“不过我也很好奇的，瑞王爷何时有多管人闲事的癖好了？”
“哈哈哈，司卿，这可就是你在开玩笑了啊。”
上官成荣笑着在司卿身边来回踱步，他抬头望着天，“你们武将的事我可不多干涉，我只是好奇我这么对你，”他忽然转过头看着李司卿，“你难道不恼我么？”
李司卿浅笑不改，他微微耸了耸肩。
“怎样对我？写一些无聊文章，然后对号入座吗？”
他轻声笑开，难得眼角荡起一丝波纹。
“就这些东西，谈何恼怒？你这么对我，只因我那为朝廷衷心耿耿盼它好盼他富的父亲，你这么做的缘由不是我，我又从何恼怒？”
戏还有片刻就开场，门口络绎不断的人流渐渐稀少了。菜已上定，众人落座，有丫头在最后固定着装饰彩条，陈烛泪在座位上东张西望。
“奇了怪了，怎么两个人一个都还没回来？”
“是啊，这该死的朝廷，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因为这个皇族，你看我们，相近的品味相近的眼光爱好，我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上官成荣看上去颇是遗憾，他摇着扇子轻声叹了口气。
“唉，错失像李少军这样的良师益友，实在是我此生的遗憾啊。”
“阮阮！别走，阮阮，来。”
烛泪有些着急，左等右等，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便招呼来一旁端茶送水的阮阮。
“你在这里看着这桌子，倘若姐姐来找我你就说我去茅房了。记着，千万看好了别便宜了别人了啊！”
“是，二姑娘。”
李司卿一脸云淡风轻，眼见着天色已差不多，他施施然对上官成荣行礼。
“品味眼光是否相近，也不是随意便可下定论的吧。不过既然王爷无心管我等武夫的事，那就容属下失陪了。告辞。”
不等对方答应，他一甩披风飞身而起，树叶唰唰落下之际，人已不见踪影。上官成荣一脸了然，他笑了笑，捋了捋被风出来的碎发，轻轻唤了一声，“尤津。”
“在……在，王爷。”
潜藏在门内许久的尤津小跑出来行礼，上官成荣慢悠悠地吩咐，“走，同我去后台的小后园看看梨花飘落。”
“这……王爷不急着回去吗？陈姑娘还在等着呢。”
听到陈烛泪的名字，上官成荣玩味地笑笑。“不急，一时半会儿时间不长。你不愿意来？”
“不不不，来来来，小的都依王爷的。”尤津憨憨地没敢抬头，反应半天再抬起头时，主子已经走远了。
“哎！哎王爷您等等我啊！”
最后一次彩排，角儿们都分外小心。有的丫头第一次上台紧张坏了，不是磕磕巴巴忘了词就是嗓子突然沙哑唱错调。
“唉，你们一个个真是……”
陈园园靠着梨花树有些头疼，看着状况百出的姑娘们，她只好直起身子给她们打气。
“没事！大家都不用紧张，放轻松，拿出平日里的状态就可以！今日场面虽然大，但也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演出而已。把台下的人都无视，身子自然就不那么僵硬了。”
姑娘们都有些泄气，加上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疲倦一时半会儿消散不去，士气显然没有被完全振起来。陈园园揉揉太阳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带着面纱的池玉翠突然走上前，面对着众人。
“各位姐姐们，既然大家都有些泄气，那我便把最精彩的部分给大家演一遍，姐姐们刚好没看过我这段独白，说不定可以帮我们找回一些自信！”
池玉翠这一举动，倒是引来议论纷纷，平日里不喜欢她姑娘有的嘀咕着，“你又是哪来的自信？都扮上了面纱还不愿意摘，还给我们自信？”
“这……”陈园园皱皱眉，看着池玉翠脸上的纱，“确实，你这面纱……”
“大小姐放心。面纱是小问题。”
还未等园园说完，池玉翠便对她行了一礼，“唱和舞才是最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