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红杏出墙(下)
陈烛泪紧闭双眼蜷缩着身子,直到李司卿稳稳落地,她的意识仍被紧紧困在那画面中,没有办法成功脱身。李司卿将她的双腿放下,揽着肩膀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他低头看着少女那副姣好的面容,此刻仍是上次所见那般恐惧的神情。
“怎么是你?”
李司卿也有些意外,他挑挑眉,抬头望了望周围,才意识这里应该是陈府的后院。只不过,怀中的人依然闭着眼睛哆嗦着喃喃自语,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不敢睁开眼。
“陈烛泪?”
“二姑娘?二姑娘!”
春三此刻也好不容易爬上墙头,他看到主子闭着眼睛倒在那个李司卿的怀中,心中一惊,顾不上这高度居然猛地直接跳了下来。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哎哟!疼死我了……”
不出所料,不会武功的春三摔了个狗啃泥,在一旁看戏的桑周终于反应过来救人,忙下马上前扶起一脸狼狈的春三。
“这位小兄弟,这么高跳下来你没事吧?”
桑周一脸担忧,春三一听却不乐意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想要推开桑周自己站起身来。
“去去去你个包子脸,喊谁小兄弟呢你。”
春三来不及多和桑周废话,就抬起头与李司卿对视。他记得这个面若冠玉的李少军,也记得那次梨园讨债他和那叶公子是一伙儿的。虽然救过自己主子一次,他却本能地警惕起来。
“你抱着我家二姑娘干什么?她怎么昏迷了?你对她做了什么?小心回去让你不好跟当家的交代!”
李司卿看着他一脸排斥,反倒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陈烛泪,然后云淡风轻地开口。
“怎么说我也算是救了你家姑娘两次,这位小生难道想恩将仇报?”
“你……”
春三被噎了回去,气不打一出来,他正指着司卿的鼻子憋不出一个字,一旁的烛泪却慢慢醒了过来。
“不要,我害怕……”
周身坚实与温暖的安全感,莫名让她渐渐平静下来。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局势有点懵。
“我……没摔死?我还活着?我还健全??”
没有感受到刺痛,陈烛泪第一反应就是检查全身。她从李司卿的臂膀里挣脱来,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居然毫发无损。
“哇,神了啊,”她一抬头,一脸兴高采烈地看着春三,“你看你看,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居然完好无损!”
春三有些无语,他挑挑眉指指背后的李司卿。
“什么神不神的,喏,是你后面那个人救了你,你摔傻了吧二姑娘?”
陈烛泪见他挤眉弄眼的十分疑惑,她转过身,见是那张熟悉的冰山脸,忙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怎么是你?”
她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是你救了我?”
李司卿觉得有些好笑,他悠哉悠哉双手背后,朝陈烛泪靠近一步,“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陈姑娘?大白天爬墙,还差点摔在我的马前?”
“你你你别靠我家主子这么近!哎哟……”
春三见两人一步步靠近,忙不顾桑周阻拦冲上去分开两人,一着急便不小心扯到了刚刚摔的腿伤,还是桑周一脸嫌弃地扶了她一把。
“二姑娘,你摔下来之后就昏迷了一会儿,谁知道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手脚?别大意了你。”
陈烛泪见春三难得一本正经起来,没忍住笑出了声。
“三儿,怎么说我也能算你半个姐姐半个娘,姐姐什么时候需要弟弟来教做事了?还有。”
烛泪顿了顿,然后瞪着春三戳戳他的脑袋。
“刚才是谁把我推下来的,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还好意思说!”
春三被戳得嗷嗷直叫,他自知自己理亏,此刻也不敢再狡辩什么。
“唉,我知道你怕我吃亏,可是你从小到大可见我吃亏过?”
李司卿在一旁事不关己地欣赏着,主仆俩的互动实在是有趣。教训完春三,烛泪这才忙着给他赔笑脸。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啊,冒冒失失让你救了我两次,还被我这不懂事的家奴冲撞了。”
总归是自己惹了人家,陈烛泪努力挤出笑容拍拍胸脯。
“李少军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人情小女今后一定会还!”
李司卿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唇角。
“算了,我李司卿从来不计较这些。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他转身准备上马离开,又突然想到什么。
“只是这光天化日,二人究竟要去何处,为何要这般兴师动众……不走正门?”
李司卿远远望向那堵院墙,最上面很显然是加高过的。看来这丫头从前没少翻过墙吧?他觉得有点意思。
“嗨呀,还不是上次梨园闯祸,你知道的啊,父亲禁足了我……但是我实在待不住了,天气这么好。”陈烛泪笑嘻嘻的,大眼睛明亮有神,“就去找我师父和师兄师姐他们呗!”
“师父,师兄师姐?”李司卿语末微微上扬,“采撷坊?”
“对啊,就是采撷坊。”
烛泪点点头,她摩挲着下巴抿抿嘴唇,“不知道这两天,采撷坊状况怎么样了……对了,”她突然想起来,“那日在郡主府不是听说……你也是采撷坊弟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是啊是啊!少军刚刚就是在去采撷坊的路上呢!”
桑周见自己终于能插上话了,十分开心,“少军这点可奇怪了,只爱半夜‘夜闯’采撷坊……”
“桑周。”
李司卿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桑周只好乖乖撇撇嘴。他看了眼一脸惊喜意外的烛泪,心软了软。
“走吧,既然同路,也不介意捎你们一程。”
“好耶!!”
陈烛泪见对方说出自己心声,生怕他返回石似的赶紧骑上马。春三看蒙了,他不情不愿地上了桑周的灰马嘴里还不忘抱怨着。
“喂!二姑娘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骨气了??”
李司卿牵着马,无奈地勾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