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端午临中夏(上)
芙蓉盏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带着那个无助的鬼魂缓缓落回陈烛泪的手中，光芒渐渐退散，最后恢复平常。
“成功了！终于完完整整抓到它了！”
烛泪将还热乎乎的芙蓉盏举到耳侧，像是炫耀一般兴高采烈地面朝李司卿。“不管这鬼是不是控制陆元曹的幕后黑手，但总算是收获一个线索了。”
“嗯，做的不错。”李司卿微微点头，然后别过脸将目光从她明亮的眸子上移开。“桑周，你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桑周手持长剑拱手，“报告少军，属下搜查的那里基本都是些储物的小房间，而且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提前搬空了，并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李司卿又转头与陈烛泪对视，烛泪一见马上就明白了。
“我……我这里也一样，卧房和书房的东西全部被事先调离了，不是陆元曹早有准备，就是鬼魂用力量快速转移了它们。”
她突然想到那张字条，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说出来。
“既然今天都抓着一个现形了，那我怀疑很有可能真实情况是后者。如果我没有猜错，鬼魅香四溢贪气化影，今天抓到的这个会分身的又力量强大的鬼魂，应该就是贪鬼本主。”
“贪鬼本主？”
桑周也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他好奇地看看身边的李司卿，“可是，以前我和少军办案，就算是遇到鬼魂杀人，也都是些无名小鬼作祟。为何今日……居然是本主？”
李司卿沉思着，在房间里缓缓踱步。
“古书有言，地府由其首领泰山府君统治，其下八大鬼魂，贪、妒、鄙、恶、淫、荒、卑、耻，皆由人类的贪婪、嫉妒、卑鄙、罪恶、自卑、羞耻产生。每主分领地府一方地，万年前神鬼大战八大主被封印蓬莱岛，这一万年间人间便无大灾大难，顶多一些散落的小鬼偶尔作祟。”
司卿看向烛泪，“采撷坊不就是应此而生维护人间太平的么。”
“贪鬼因天生法力不强，所以被关在了岛屿的最西端，也就是离人间最近的一侧。”
陈烛泪接着他的话说，然后略略顿了顿。
“那倘若照这样推算，如此看来，古书上所说的那些，当真一点儿都没错！当年玉帝封下的万年之期确已将至，封印的动摇，让离人间最近的贪鬼最先闯回人间作恶。”
她说着说着，失落地垂了垂眼眸，“照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百鬼夜行突破封印，神鬼再次大战，人类又生灵涂炭跟着陪葬。”
桑周跟着叹了口气，“更何况，如今还有那么多人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到时候我们又如何自救？”
气氛陷入一阵低迷，烛泪盯着芙蓉盏愤愤开口，“你还是个什么破神器呢，关键时候也什么忙都帮不上！总不能等着有一天鬼魂全跑出来了你再去一个一个收他们吧，那还没等你收完人间早就被它们搞得一塌糊涂了！”
能捉万鬼的芙蓉盏，李司卿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盏子。确实，他也只是在古书中看到过它的功能，却从未看到哪一处介绍它收尽万鬼的方法。
寂静之下，李司卿缓缓开口。
“既然今日之事已经办完，那就早些回去再研究吧。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回去想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
低迷的气氛被打破，李司卿转身想要离开，烛泪从担忧里抽身而出，想起来什么补上一句。
“啊那个，刚刚还是谢谢你啊，被你救三次了，实在是我不太争气。”
可能是因为前一秒情绪还很低落，烛泪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李司卿脚步顿了顿，听了这迷迷糊糊的话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师父救徒儿是应该的，徒儿就不必多言谢了。”
“哎？”
烛泪一听，眼睛突然有神了。徒儿？谁是你徒儿！
“什么徒儿，你才徒儿！我才不是你徒儿！别在这儿趁火打劫！”
她反应过来，刚刚还低落的表情瞬间就眉飞色舞起来。李司卿叹了口气摇摇头，脸上挂着笑意走出房门。
“还真是白救了。”
阳光不知不觉照进院子里，驱散走了方才的阴森。
把陈烛泪送回陈府，李司卿的车驾便开回李府。思索了一天一夜又加上方才的打斗，李司卿有些疲倦。回到府上，他休息片刻，便又去了书房，翻阅起许多神鬼纪事的古书。
“少军，您昨天一夜没休息好，现在又跑过来处理公务，不休息一会儿吗？”
桑周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司卿疲惫地揉眼穴，他扫了眼桌上成堆的书。
“而且，这些书有的都是些话本先生写的，有的可能还会无中生有，真的都要全部看完吗？”
李司卿缓了缓神，拿起桌上的笔蘸墨。
“没有哪一个人能活过万年，所以万年之前发生的事谁也不能亲口说给大家听。我们所谓相信的这些说法，不过是些零散事实与部分知情人口中代代相传下来的东西而已。”
他思索一番，在他的笔记上添了“万年之期”四个字。
“所以，既然不能获得直接准确的消息，只有广泛收集这些材料，才能更大程度提高二手消息的准确性。”
看着司卿认真思索的样子，桑周心下暗服。他正打算去厨房端些点心来给司卿，门口突然来了一个早上安排埋伏的小卒。
“报！小的有事禀报李少军。”
司卿面不改色，好像早就料到一样。“起来说吧。有什么情况？”
桑周有些疑惑，便没有离开。那小卒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子开口。
“今早少军派小的跟踪陈姑娘，小的发现她并没有和您完全说出实情。”
“嗯，你说说什么实情她没告诉我？”
李司卿表面上仍若无其事，其实心中那根弦还是绷得紧了紧。
“小的看到，陈姑娘翻查书房时发现了一张字条，具体内容小的因为隔太远看不清，但是隐隐约约听到她念道什么‘闭渊匙’和‘救采撷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