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义灭亲（下）
“没错，方才仵作在验尸时也发现了，端王妃的死因绝不是火场高温与浓烟这么简单，她的尸体状态也同样呈现出了中毒状。两个丫鬟因为及时做了口鼻防护，因此索性只是轻微中毒并不致命，可端王妃回去搬运箱子时并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所以最后由于吸入过多的毒气与浓烟之后倒地身亡。”
结合着烛泪提供的线索，李司卿一边冷静地分析着一边推测还原了火灾时的现场，烛泪乍一听闻此事时还有些错愕，不过仔细一想其实所有线索都合情合理地串联起来。
“至于端王爷身上的那道伤口，形状极为细密诡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伤害端王爷的暗器应当是位女子所制作。”
女子？烛泪一听有些不明白了，她与其他人一样认为敦厚善良的端王爷并不会与人结仇，况且整个京陵城有多少女子敢这般对王爷一家痛下毒手？
“如果说，这些心狠手辣的谋杀方式出自于某个心存嫉恨的奸臣宁贼之手，倒也可以理解，但倘若说是女子……”
说到这里烛泪突然皱紧眉头，她与李司卿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司卿明白她应当是猜到了一点儿凶手的身份，只是碍于公共场合她不敢轻易说出来。
“没错，你且看看这个，这是我让桑周按照端王爷伤口的形状临摹下来的，你可否能看出些什么端倪？”
烛泪接过司卿从口袋中掏出的图纸，她仔细端详了一番，图纸上的形状的确极为罕见，这般细腻的痕迹断然不会是寻常暗器所留下。
“对，这形状我认得，看这形状端王爷的确不是被寻常暗器所伤，这形状与边上的印子倒像是女子用的绣花针与发簪。”
在梨园见惯了姑娘们用的钗饰，烛泪就算仅凭图纸上的形状也能认出来，寻常暗器不会造成如此精巧的伤口形状，而用过发簪的人都知道上好的簪子都是锐利到可以直接让人一击毙命的。
“伤口中间深两边浅，四周还有细密的小孔与压痕，凶手大概是用去掉装饰的发簪做箭头，周围的银针则负责在被害者身上造成大量出血点。不仅如此，这把簪子必须是镀了金刚石砂的稀有簪子，否则普通材质的木簪银簪硬度皆不够大存在风险，而镶有金刚石这种稀有材质的上好簪子向来只有皇室女子才会拥有。”
烛泪仔细端详着图纸上的形状，分析完之后她担心又笃定地看向李司卿，她不会怀疑自己的推测，可正因为种种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人她的心中才会多一份担心。
“怎会如此之巧……会不会是有人在故意嫁祸给她？虽然我感觉她的确能做的出来这种事，可人真的如此轻易沦落到大义灭亲这一步吗……”
烛泪隐约猜到凶手有可能是柳沉香了，不过对此她还是保持存疑态度的，毕竟沉香与王爷王妃有着深厚的血缘之情，况且在她眼中沉香即便野心十足可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残忍杀害自己的亲人。
“先进去看看，先查看一番现场再说，就算要为她洗清嫌疑，也得找到充足的证据。”
面对烛泪的担忧与疑惑，李司卿没有做正面回答，他朝守在门口的侍卫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桑周和烛泪跟着自己一起进去。大火过后的端王府满目疮痍，残垣断壁之中，他们只能依稀辨别出大概的方位和方向，凭借着对王府内部结构的印象，烛泪和司卿两人分头往不同的房间走去，四处还有些烧焦的味道，烛泪一边屏息一边隐约来到了后厨的位置。
“奇怪，那个盒子是脂粉奁吗？这里应该是厨房才对啊，怎会有女子的脂粉在此处？”
四处查阅了一番，烛泪的注意力被一个形似佐料盒又沾满灰尘的盒子吸引了，即便已经被火烧的有些不堪，可凭借它的外形和轮廓它依旧能辨别出这是个姑娘家用的粉盒。
“昨夜起火时，火源应当就是这里，倘若有毒的粉尘在这里燃烧充分，的确会最大程度地产生毒气弥散至整个王府。”
察觉到烛泪这里似乎有了发现，李司卿从另一个方向跨过废墟走了过来，烛泪捂着口鼻俯下身小心翼翼捡起那个盒子，她打开一看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脂粉。
“不对，这味道闻上去应该不是女子用的脂粉，导向一种木质材料或者棉麻材料的味道，里面还混杂着一些犯冲的怪味儿。”
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烛泪被一股刺鼻的味道猛然冲击，她一下没忍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便赶忙把这个脂粉奁扔到司卿手上。李司卿接过盒子，他用手轻轻扇闻着味道，那股怪异的混合之味十分难闻，李司卿不自觉皱起了眉。
“这股味道闻上去倒像是一种叫做木仙香的药，不过这种药因为本身带有毒性，所以极少被人用到使用，我所见过的情况也只有当军营里有人重伤时，军医会取微量以短暂缓解病人的疼痛。可倘若用量过度，即便是它的气味闻久了也会对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粉末在燃烧中爆炸，已经是一层极为致命的危险，可凶手还利用脂粉奁装入定量的毒药，完全不给端王一家留一点活命的希望。
“如此说来，旁边这些参杂的木质和棉麻的粉末应当只是助燃的工具而已，燃烧可以加速这种药气味的扩散，那么借着一把火自然也就可以让府中的人中毒身亡。凶手应当是提前把这个装了毒药形似佐料盒的盒子摆在厨房，仗着那些下人分不清盒子便也不会去管，然后在合适的时机放了一把火在厨房后院，借着干燥的秋风伪造了一起‘天灾’。”
可是按照自己这番分析，凶手又是如何提前放置的毒药？烛泪的眉头又加深了几分，因为这个证据的存在更加指明了一件事——凶手极有可能是柳沉香。
“能随意进出王府，会姑娘家的手艺，了解王府的下人……只能是大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