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些真相
潘西听到苏妄这么亚瑟的一句质问,他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人凌迟一样。
他是看着苏妄长大的,他知道苏妄在闻家过的是什么生活,知道他的变故给他带来的又是什么。
他心痛如绞。
他怜爱的看着苏妄,说:“对不起。”
苏妄的眼里充满了血丝,眼神挫败又精锐,“你说我失忆了那么为什么我会记得时关于时鹿的所有事情,她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潘叔说:“我们给你植入了一段虚假记忆,都是关于小鹿的。”
苏妄的瞳仁扩张,他屏住了呼吸,他未回话,潘西却红了眼眶。
“小少爷,是我造成的这一切,我只想你彻底离开闻家,我们丢掉以前所有的记忆,我们重新开始,我看着你结婚生子,我们过普通平常的生活。”
苏妄站了起来,他比潘叔高出一个头来,他盯着潘叔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心里的压抑慢慢升起,如同沸水翻腾,噼里啪啦的炸开!
“那么你说我父母双亡也是假的?你说我父母是平常老百姓,死于意外也是假的?你去年还带我去上坟,我上的是谁的坟!我对谁鞠的躬,我在心里把她叫妈妈,我叫的是谁!”
他越说声音越洪亮嘶哑。
自从车祸成为植物人醒来后,他得到的故事就是他有前女友,只是嫁了人。
他父母早些年就死于车祸,保险公司赔了他一笔不菲的数目,所以他吃喝不愁。
能出院后他就去了墓园,两个墓碑,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照片,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就连碑前都没有他们一张遗相。
他躺在医院里疗养的时候,拼命构想父母的模样,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偏偏就记得时鹿,知道她所有的事情,知道她抛弃他结婚嫁了人。
他过了好几个月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直到去了报社,他开始想报复时鹿。
可终究也没有报复成功,硬是无数次说服自己去喜欢她,反而把自己说服成了。
苏妄的心一刹那成了碎渣,痛不欲生。
都是假的,时鹿不是前女友,父母都假的!!
潘叔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小妄,潘叔做梦都想你开心快乐,我做梦都想你过的无忧无虑……”
啪,还装着水的杯子被苏妄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支离破碎,成功打断了苏妄的话。
苏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咬着牙才忍着心里的骇浪,“我父母还在不在世!”
潘叔舌根攀起浓稠的苦涩,“你父亲还在,你母亲……死了,你祭拜的是你亲生母亲,不是假的。”
“怎么死的?”
“车祸。”
“人为还是意外?”
潘叔握住了拳头,他55年的自持力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顶峰,他犹豫片刻后道:“意外。”
苏妄怒火攻心并未发现潘叔那点一闪而逝的异样,他从牙齿缝隙里迸出几个字来,“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潘西大喊:“小少爷!”
苏妄夺门而出!
……
今天是阴雨天气,雾蒙蒙的天,气温骤降到八度,街头四处可见穿着羽绒服的来往人群。
墓园里墓碑玲琅满目,冰冷弧度的矗立在寒风中。
所有墓碑上都有人物出生年月和死亡日期,更有一张生前最为鲜活靓丽的黑白照,还刻有家人的姓名。
唯独两个靠在一起的碑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挺拔的少年垂眸看着两个平展的碑,潘叔说刻字和照片都不过是形式而已,只要活着的人没有忘记她们,就不必搞那些不必要的东西。
苏妄从未反驳。
几缕被雾水打湿的头发随着他低头的模样、垂于眼前,渲染着他沉默的双眸。
他站了有半个小时都没有动一下,更没有说半个字,就连呼吸都没有用力。
他在用力的回想母亲的模样,却发现就是想不起来,没有一点记忆。
他开始憎恨,怎么会失忆的这么干脆!
为什么给他植入记忆时,只植入了时鹿的部分!
他握起拳头,一拳头打在墓碑上,一拳两拳三拳……
鲜血淋漓,他不在乎。
他只想发泄!
他恼怒的瞪着墓碑,为什么要死的这么早,为什么没有看着他结婚生子,为什么早早的抛弃他,导致他活在这世上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
若是她活着,潘叔就不会骗他这么久!
若是她活着,他回到家也有妈妈可叫!
若是她活着,一定不会让时鹿老想着离开他!
若是她活着……
那该多好。
咔擦,他听到了骨折的声音,疼的撕心裂肺,就像那一晚时鹿跟他拼命,用手抓着他头上的伤疤一样。
他目光猩红又破碎的看着被血染透的墓碑,唇咬出了血来,心里的悲沧没有减掉半分。
一阵冷风吹过来,掀开了他的衣角,他颓然坐了下去,仿佛不受这股冷风的侵袭。
他疼的不仅仅是手,还有胸膛,就像有电钻从他皮肤表面钻进去,直达胸口深处,一点点的汲取他的皮肉和心脏之血,他痛苦极了。
他脑海里闪过了时鹿的脸,刻骨铭心的想,于是拿出手机给时鹿打电话,第一遍她没接,第二遍还是没接,第三遍时鹿才接。
语气冰冷,“我刚刚在洗手间,做什么,你有事?”
苏妄的心更疼了,他低声道:“你在哪儿?”
“外面。”
苏妄低哑的道:“我想你了,你过来陪陪我吧。”
“我没空。”
“不行,我就要你来。”
时鹿直接把电话挂了。
苏妄拿下手机,看着屏幕上她的名字暗了下去,过了会儿又打开相册,在里面找出了时鹿的照片,他拍了好多她,都是她不经意的时候。
大部分都是不开心,尤其是近段时间,最近她连装作喜欢他都不愿意了。
苏妄往前翻,找到了那张假的合影,他们的头靠在一起,时鹿穿着绿色的卫衣,笑的娇甜可口。
他终于没能坚持看下去,有种让他喘不过气的窒息,几欲撕裂他。
他收起手机,靠在墓碑,闭上了眼睛,一夜未睡的劳累还有潘叔那些话的残忍,让他过了一个小时后才进入梦乡。
紧紧的贴着碑,像是在依偎着什么。
醒来时天快要黑了,墓园大叔把他给叫醒,手早就没有再流血,只是肿的不像样子。
而时鹿始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