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他心里长出野兽
时厉深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喜欢那里。”
“其实还好……你好像说过,你小时候是跟你妈妈一起住在那里的。”
“嗯……”时厉深箍着她的力度明显小了些,他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我一直想跟你也一起住在那里……”
他睡着了,面容安详得像个温软的孩童,毫无杀伤力。
可苏沐曦知道,他人畜无害面容下实际上隐藏着阴暗偏执的内在。
那样的他曾做出让她心理防线全面崩盘的可怕事情来。
方教授的催眠,不仅让她想起来这四年来跟时厉深的相处片段,也让她记起大学时代学的心理学专业知识。
她意识到,童年时代的情感缺失,应该就是时厉深偏执型人格障碍形成的主要原因。
心病还得心药医。
庄园说不定就是治愈他的突破口。
尽管她有时候会下意识地想从他身边逃开,可理智告诉她,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不能因为恐惧而放任他不管。
他的手段和阴郁内心确实让人不寒而栗,可她车祸后这段时间,他是真心在弥补和保护她。
如果她现在丢下他,就太自私了。
而且,以他的能力和手段,她大概率是逃不掉的。
还不如留下来,看能不能治愈他,让他们的关系往健康正常的方向发展。
他们很快搬回了庄园。
波斯猫还记得苏沐曦,冲着她喵喵喵一阵大骂后,就跑过来蹭她的腿,从她手里骗走了不少冻干。
时厉深一直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和猫互动。
他喜欢看她自然放松的状态。
这样让他很安心,觉得她是属于他的,不会轻易离开。
“它很喜欢你。”她太宠猫,他都有些嫉妒了。
苏沐曦摸了摸波斯猫的头,柔声道:“你别看它很傲娇,其实它很寂寞,太久没看到主人,会担心的。”
“我也是。”他抱紧她,脸蹭着她的脸,“我也怕寂寞,太久没看到你,我也会担心的。”
波斯猫一边舔着爪子,一边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正在撒娇卖萌的男主人。
跟猫争宠,简直太不要脸了!
苏沐曦拍了拍他的脸:“有时间撒娇,不如收拾一下房间!这里的窗都是关着的,快去开吧,通通气!”
她知道他关窗是为了怕她逃跑,她故意不揭穿他,让他解除自己设下的牢笼。
结果,她兜了一圈回来,发现他只把高处的窗户开了,低一点的地方,窗户还是严严实实地关着。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有办法把高处的窗开了,为什么不顺便把触手可及的窗门也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朝一面窗走去,正打算打开,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
“别开!”他紧张地喊。
“怎么了?”她觉得他全身在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
“我妈妈就是从这栋楼某个打开的窗户跳出去的。”
苏沐曦愕然:“你妈妈不是病死的吗?”
“她多年来深受疾病折磨,后来有天实在扛不住,自己推开窗跳了出去……我爸怕知道的人太多,会被说闲话,就跟外界说她是病死的。”
时厉深的声音低沉艰涩,听得出是在努力压制着心底的痛楚。
“你那时候几岁?”
“八岁。”
苏沐曦心头一滞。
才八岁的孩子,就要承担丧母之痛,而且,他母亲还是以这么决绝的方式跟世界道别。
一个人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创伤,孤独艰难地成长,用痛苦一点点将创伤喂养大。
十几年后,无人知道,他心底的创伤已经长出庞大的身躯和瘆人的獠牙,变成一头可怕的野兽。
她现在必须做的,就是帮他把心底那头野兽驱赶走。
“没事的,这栋房子需要通风,再说了,你不开窗,阳光怎么进来?”苏沐曦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在他的注视下,将窗门推开。
清爽的夏风瞬间灌进来,将她的长发吹得飘动起来,她脸上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靥。
时厉深怔怔地看着她。
心底有个声音响起:也许,她不会跟妈妈一样抛弃我。
他们在庄园里忙活了一整天。
时厉深负责除草,苏沐曦负责修剪枝叶,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勉强把园子里多余杂乱的植株清理干净。
坐在石椅上吹着风,两人讨论着要如何改造庄园,让它重新焕发生机。
苏沐曦觉得可以在荒废的空地上种蔬菜,甚至萌发了想养几只母鸡来下蛋的想法。
时厉深哭笑不得:“你想当农妇?”
“有何不可?难道你不想过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苏沐曦脸被日光晒得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浑身上下散发着健康的青春气息。
时厉深眼眸水光潋滟,笑得意味深长:“自给自足……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永远不用离开这里?”
苏沐曦忍住翻白眼的冲突:这个人,怎么成天就想着把她关起来?
大家都是树,可有些人长着长着就歪了。
“当然不是,正常人都需要社交,不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的。”她得努力把他这棵歪脖子树给矫正过来。
“只要有你在,我可以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他眨眨眼,露出无辜的神情,“难道,我这样是不正常?”
显而易见好吗?
苏沐曦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要有足够耐心,得慢慢帮他治疗心理疾病,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也不要想着中途放弃。
“你要是一直待在这里,我妈妈的仇你怎么帮我报?”
“说起这个,我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费洲最近按捺不住,安排人去密室闹事,被我的人逮了个正着。”
“真的?那查出费洲背后的势力了吗?”
时厉深敛容:“查不出来。这次费洲找来的人跟他害死你妈妈、逼死姚真的明显不是同批人。这次找来的只是些名不经传的小混混,一下子就被抓到了,而之前帮他办事的,明显是职业老手,连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会有什么人专门干这个呢?难道是马钱东?”
时厉深摇摇头:“我怀疑是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