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长狼河最后一战（1）

端午节过后，正是每年的雨季汛期，长狼河、横河、辽河之水暴涨。

临潢府、大定府、兴中府，乃至河北、辽东地区，都开始大范围的降雨。

好在这场大雨，断断续续的只持续了半个月，各地又逐渐开始放晴。

从而避免了去年黄河水灾情况。

十来天的连续降雨，也给攻克大定府的秦烈，以及临潢府的完颜金兀术，都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

临潢府，沈王府。

完颜金兀术看着手中的招降书，直接把它撕了个粉碎。

“国仇家恨，吾与秦烈势不两立。”完颜金兀术手中的招降书，自然是秦烈让完颜亶写的。

并派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之子，完颜宗本亲自送来的。

完颜吴乞买死于秦烈战刀下，二人在战场上属于对决而死。

战后，秦烈派人为完颜吴乞买收敛，并按照金国皇帝葬礼发丧，号召金国境内的臣民前来参加，并为其加谥号为金太宗。

死后哀荣，秦烈并未对完颜家族赶尽杀绝。

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安抚辽东地区的各族百姓外，也是秦烈对完颜金兀术施展的攻心之战。

完颜金兀术手下的十五万大军，主要是草原上各族百姓拼凑起来的。

现在这支军队，训练不足，军心不稳，看似有十几万人马，但实际上不过是纸老虎。

秦烈这个时候，释放了完颜吴乞买的几个儿子回临潢府，并派人混了城中，到处张贴告示。

告知城中的军民，只要投降，不但他们生命无忧，而且属于他们的家园，牧场、牛羊马匹，宋军定然秋毫无犯。

秦烈这一手攻心之战，对于完颜金兀术的军心士气，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尤其是看到完颜宗本亲自送来的劝降书，完颜金兀术更是气急败坏，直接把劝降书撕毁。

“宗本，你是先帝的皇子，难道你要背叛你的祖宗，投靠宋人，成为秦烈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吗？”

金兀术怒视着完颜宗本，脸色难堪的完颜宗本，一时也是无言以对，他身为金太宗的第八子，实际上并不受宠。

已经年过三十岁的他，虽然自诩才干过人，但在大金朝中也不过是一名防御使，还是空头衔。

就算金国不灭亡，他既捞不到皇位做，也轮不上朝中相权。

因为在他上面的金国皇子太多了，像眼前的完颜金兀术，以及已经战死的完颜宗干、完颜宗固、完颜宗雅。

包括最早死于秦烈之手的完颜宗翰，实际上每个人的能力都比他强，偏偏所有人的年纪，都不比他大。

所以这一辈子，即便身为皇子，对于他来说，也顶多是衣食无忧，却根本难以施展抱负。

这一次他之所以会承当信使职责，主要是萧裕推荐给秦烈的。

原来萧裕的一名旁支族人萧玉，与完颜宗本关系莫逆。

在萧裕与萧玉兄弟的劝说下，得以保全性命的完颜宗本，获得秦烈的接见。

秦烈在接见完颜宗本的时候，表示这次任务完成，可以封他为国公，实封一千户。

对于秦烈开出来的价码，完颜宗本略作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现在他已经是亡国之人，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出使临潢府见完颜金兀术，他并不害怕，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原因很简单，他要亲自看看完颜金兀术，有没有一战之力。

若完颜金兀术胜利，他还是宗室子弟，并没有太多损失。

同样，要是完颜金兀术实力不济，那么他再次回归秦烈帐下，还是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不过，完颜宗本终究还是要一些脸面的，面对完颜金兀术嘲笑他，要做秦烈身边的走狗。

他后退一步，作揖深深一拜，道：“四太子，您有没有想过，为何这些年，我大金为何败得这么快？”

金兀术微微抬头，脸色凝重，这几年大金的败亡，也让他充满不解。

尤其是近几日，得知中京城失守，金兀术更是彻夜难眠，既要考虑用兵之事，又要考虑失败的原因。

想来想去金兀术都认为，大金的克星就是秦烈，因为他发现，自从秦烈出现之后，大金每一次遇上他都会败北。

就在昨日，金兀术去见了北塔寺的主持高僧圆觉大师。

这位主持高僧，据说出自契丹皇族子弟，三岁便开始出家，三十岁开始游历天下。

曾经去过大宋、大理、吐蕃、天竺等佛国，六十岁回到大辽奉国寺。

之后辽国天祚帝亲自拜谒，封其为大辽国师。

辽国被女真人灭亡之后，这位主持高僧，从奉国寺回到出身之地，临潢府北塔寺，至今这位国师已经年过九十。

就连当年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也曾邀请他出山，但被对方都拒绝了。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也先后三次来过北塔寺，听圆觉大师讲解经意。

说来也奇怪，草原上游牧各族，虽然嗜血好杀，但他们却遵从佛教，更是忠实的信徒。

金兀术作为铁血屠夫，在去年北征草原蒙古各部时，死在他手下的游牧各族百姓，不下于二十万。

但他同样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对于北塔寺这位圆觉大师，崇拜信奉有嘉。

昨日他前去询问圆觉大师，大金国祚，以及败亡原因。

圆觉大师面色和善，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的对其说道：“佛祖讲究割肉喂鹰，大金靠嗜血屠杀立国，根基浅薄，只能高歌猛进。一旦失败，则会像如今一样，山崩地裂。”

“正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沈王殿下想要知道大金国祚，那就必须渡过眼前的难关，否则终究一切都成空。”

圆觉大师说的眼前大关，完颜金兀术心中很清楚，那就是指与宋军的决战。

眼前他手握十五万大军，无论他想不想，都必须与宋军决战。

因为他不决战，不战胜秦烈的大军，他就保不住临潢府，保不住临潢府，就保不住辽北草原，以及辽东女真祖地。

所以对于金兀术来说，他退无可退，只有迎难而上，打败秦烈的大军，他才能退守辽北、辽东祖地。

通过圆觉大师的解惑，完颜金兀术也已经想通了。

大金之所以败亡这么快，秦烈显然是绕不过的关键，但国策同样也出现了大问题。

如果当年在延津北渡口，乌石山第一次战败之后，大金能够收缩防线，巩固幽云十六州，休养生息十年。

对内安抚民众，恢复生产，对外收复漠南、漠北，加强与西夏的联盟，必可把大宋压制的死死，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你是太宗皇帝的子嗣，本王不杀你。你回去告诉秦烈，六月初五，本王在长狼河北岸与他决一死战。”

完颜金兀术深深看了眼完颜宗本一眼，最终没有杀他。

既然躲不掉，完颜金兀术决定摆开阵势，与秦烈决一死战。

就算是死，他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沙场之上。

五月二十四日，中京城大定府。

花荣率领十二万援军抵达。

秦烈亲自出城迎接，并检阅了军队，向三军承诺此战之后，大军休整三年，凡是参战兵马，无论将军还是士卒，皆可封赏。

五月二十六，秦烈率领各路兵马，总兵力二十七万，如约奔赴长狼河。

萧裕担任大定府知府，旋风营刘唐、副统制韩滔，率部住手大定府，协助守城，并整编俘虏的金军之中的各部人马。

萧塔不烟遂秦烈车驾，同行的还有辽国公主完颜崔哥，永和郡主完颜莎里古真。

这二女是萧塔不烟挑选的随行侍女，一个年纪十三岁，一个仅有十二岁。

萧塔不烟之所以选了两个女真宗室之女为侍女，主要是她现在掌管了营妓营的三千女子。

除了这二女外，萧塔不烟还挑选了两名年长的，真正的辽国公主作为营妓营掌令使。

对于这事，秦烈全部交给了萧塔不烟，他丝毫没有过问。

现在秦烈的重心，就是接下来的长狼河决战。

长狼河位于永州境内，也就是永州木伦河主河道。

汛期的长狼河水深处达两丈，河面宽十丈，沿河两岸则是丘陵草原。

每年秋天的长狼河干旱期，河面宽度不足五丈，水深不足两尺。

冬季的长狼河更是会直接封冻。

六月三日，秦烈率领的二十七万大军，抵达长狼河南岸。

因为之前多日阴雨天气，长狼河现在的水深，虽然没有汛期的深度，但水深之处，也有一丈（约三米）深度。

河流也十分湍急，这样的河水显然无法强行渡河。

之前秦烈命人烧毁、炸掉木伦河上的桥梁，实际就是阻止金兀术的人马渡河。

不过现在，局势逆转，秦烈的大军堵在南岸，想要过河却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金兀术率领的十五万金兵，已经在长狼河北岸联营十里。

双方人马隔河相望，谁要是敢先渡河，必将遭到对方攻击。

“传我军令，各营扎营。”在斥候营的引领下，秦烈率领大军在南岸扎下营寨。

在各营士卒扎营之时，秦烈在斥候营的统制时迁、副统制马麟、陶宗旺带路下，与众将抵达河岸查探河水情况。

“不想一条河流，成为大江，只怕非水师人马，难以渡河矣。”左右众将，眼看一个月的木伦河，竟然成为一条大江，无不是皱眉感叹道。

“区区一条大江，又岂能难倒我大军的步伐？”策马扬鞭的秦烈，举目远眺，看着鳞波浩渺的江面北岸，目光定格在金人大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