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质问

顾敏继续道，“夫人大概不知，当年我遇见娟娘时，她一个人带着女儿，为人洗衣度日，大冬天的，她的手指冻得龟裂红肿，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放弃过自己的女儿。我敬重她的坚韧，便让她到我的铺子里做工，我印象中的娟娘，勤劳，勇敢，坚韧。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带着罗篱来京城。”

“想不通？”林莫氏看了一眼顾敏顾敏，嘲讽道，“罗娟娘她吃了这么多苦头，不就是为了和我家大人再续前缘，不然为什么会未婚生子，为什么会把那姑娘拉扯长大？我家大人如今已是五品京官，若是跟着大人，即便是做妾，那也是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更何况那丫头不也就是官宦人家的姑娘？”

虽是如此，顾敏心中到底还是不相信罗娟娘会为了荣华富贵，来京城上赶着做妾。她还记得，当除罗娟娘和来丰还有几分情谊，罗娟娘就这样来了京城，家中的来丰会如何？

“林夫人，让我见见她，亲自问问她。”顾敏坚持道。

林莫氏到底还是同意了，让贴身的丫头带着顾敏去见罗娟娘和罗篱。两人如今住在林府最边角的矮屋里，这矮屋原本是下人住的地方，如今来打发她们。

顾敏到院外时，便看见罗娟娘正在自己个儿打水洗衣服，许久不见，罗娟娘皮肤更白皙了些，之前脸上的苍老愁苦，也因为衣食无忧，少了不少。穿着新做的粗布棉衣，倒有几分乡下少妇特有的清新脱俗。

微微叹息一声，顾敏缓缓走了进去，叫了声，“娟娘。”

罗娟娘身子一颤，转过身见到顾敏，脸上露出尴尬又害怕的表情，“东家……”

“别叫我东家了，叫我齐娘子吧。”顾敏走到一旁的椅子上盈盈坐下，又让跟来的林莫氏的丫头退出了院子，只剩下红琴和罗娟娘。

红琴也好奇的打量着罗娟娘。

“齐娘子。”罗娟娘行了个蹩脚的万福礼。

倒是屋内的罗篱听见了顾敏的声音，激动的打开房门，冲到了顾敏身边，叫着“顾姨”，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激动。

“顾姨，你终于来了，我娘说来京城找你，可是一直没见到你。顾姨，你快带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人都很讨厌。”罗篱拉着顾敏的手，劈里啪啦说了起来。

快十岁的小姑娘，已经懂了不少东西，林府的人看不起她们母女，她隐隐约约也能感受一些。

顾敏微笑着捋了捋罗篱的头发，看了一眼罗娟娘，对罗篱说道，“阿篱，能不能离开这里，顾姨说了可不算，要问你娘。”

听着这话，罗篱原本开心的情绪，立马沉寂了起来。

罗娟娘伸手把罗篱拉到了自己身边，看着顾敏慌乱道，“齐娘子，你放心，豆腐坊如今来丰管着，保证误不了事，我，我怕是不能帮你做事了。”

顾敏吸了口气，“娟娘，你为什么要来京城，是因为看见了我的信？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成了亲生了子，再不是当除和你私定终身的林书生了。”

罗娟娘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光莹莹，“齐娘子，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如今已是朝廷的京官，我如何能肖想做他的妻子，可我不能让阿篱没有父亲。”

罗篱甩来罗娟娘的手，倔强道，“没爹就没爹，咱们在枫林县的日子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里？”

“阿篱！”罗娟娘呵斥道，“我不想让你当没爹的野孩子，你可以是官家的小姐，可以活得更好。”

“你是为了阿篱过的更好，还是为了你自己？”顾敏冷声问道，她看着罗娟娘，“你口口声声的说为了阿篱，其实你是为了你自己吧，娟娘，你就是忘不了他，忘不了情情爱爱，也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若是你真的为了阿篱，你就更不应该来京城。一个为妾的生母，一个日日让主母厌恶的生母，怕是阿篱的日子也比在枫林县好不到哪去。”

罗娟娘白了脸，“我没有，我只想让阿篱有父亲，让她有好日子过，她这么小，难不成我让她一个人来京城？齐娘子，你幼时虽过的不好，可你嫁了好人家，自己又有本事，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可怜人的日子……”

“好了，娟娘。”顾敏站起身，有些心冷，她看着罗娟娘，“若你想带着阿篱回枫林县，便去齐府找我，若是你执意留在林家当妾，那日后，咱们只做不识。”

罗篱哭着道，“顾姨，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她们都看不起我，我不想在这里。”

顾敏伸手擦干罗篱的眼泪，“阿篱，在这里，你有一个嫡女出生的大妹妹，她母亲出身高贵，又是主母，你离她远一些，不要被她欺负。你还有一个庶女出生的小妹妹，虽是同根，却非相亲，远着就行了。不论如何，你是长姐，记住顾姨的一句话，人贵自重而后人恒重之。”

“顾姨，我不懂。”罗篱拉着顾敏的裙子不撒手。

“阿篱，不论何时何地，你都要自尊自爱，自强自傲，别人才会尊重你。若只是一味依附于别人，怕是人也会轻视你欺负你。懂了吗？”顾敏继续道。

罗篱点了点头，“顾姨，阿篱懂了，阿篱一定自尊自爱，绝不让人轻视。”

看着罗篱红肿的眼睛，顾敏又心疼又生气。阿篱本可以拥有简单幸福的人生，却因为罗娟娘的自私自利，把她推入了这样尴尬的处境。

罗娟娘的事情，让顾敏很是受伤。

林莫氏见顾敏情绪低落，心底那些怨恨终究少了些，这事也不能全部怪顾敏。

“齐娘子，人家自轻自贱，你又何苦好言相劝。我看你还是多操心些你家的大人和公子的好。”林莫氏摇头道。

顾敏趁机道，“林夫人，阿篱自小乖巧，若是有不妥的地方，还望夫人不要计较。”

林莫氏皱眉道，“齐娘子，这是我的家事，你也要插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