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谁没有苦衷？

小桃子叹了口气：“舍得下本的话，当然什么样的都能挖来，可关键是……我舍不得下本啊！”

也不怪她小气，实在是方家之前的窟窿太大了。按照市价或者略高的价格聘个窑头，小桃子勉强还能承受得起。若是溢价太多，那对方家来说很可能得不偿失。

慕鸿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小桃子的困扰。这种情况，如果他面对的是个人到中年、有些魄力的掌柜，肯定会建议对方向钱庄借款。毕竟，手里有过硬的技术，又是老字号品牌，只要熬过这段困境，很快便能开创一番新局面。

但小桃子不通烧瓷的技艺，在管理上更是青涩稚嫩，自然不能冒险。

思来想去，慕鸿直言：“那你眼下，便只有说动余大哥这一条路了。”

“可是……”小桃子叹了口气，“余大哥真的有很多苦衷啊……”

“谁没有苦衷？”慕鸿不以为然，“方家破产在即，你难道没有苦衷？我日日只有带上面具的时候，才能做自己，我就没有苦衷？”

“师父……”小桃子忽然觉得，自己竟一点儿也不了解师父。

以前每次见师父，他都是春风得意的，以至于小桃子以为，面具于他并不是什么枷锁。

却没想到，他竟也会被面具所累……

而且，小桃子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师父戴面具并非是单纯的遮挡容貌，而是为了隐藏身份！

小桃子忍不住猜想，以师父的风华，摘下面具后，会是怎样一张脸呢？

小桃子觉得自己猜不好，但她知道，师父肯定长的很好看！

见小桃子愣神，慕鸿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蹙眉问道：“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小桃子抬头看了慕鸿一眼，四目交汇间，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天呐，师父的那双凤眸，也太招人儿了！

小桃子仔细想想，其实也怪不得方璟棠对师父念念不忘，这样优秀的男人，天下又能有几个女子可以抵挡得住？

慕鸿用扇骨敲了敲她的脑袋：“快想想怎么说服余大哥吧，不然的话，方家维持不了几天了。”

“唉……”小桃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哭丧着脸趴在石桌上。

现在铺子里已经没多少库存了，勉强摆满货架，看上去还能维持着体面。可如果窑场迟迟不能复工，那要不了多久，铺子就能开天窗了。

别说给胡掌柜的承诺没办法兑现，就连方家能活几天都是问题。

若是别的人家，生意不做了，省着些花或者出去寻个差事还能继续糊口。可就方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娇生惯养的，若是没了铺子的生意，还不全都得露宿街头？

“你也别把事情想的那么恶劣，如果不是你为了请余大哥去窑场，又怎么可能救下他娘的命？”慕鸿苦口婆心的劝着，“如果所有做了好事的人，都得不到回报，那日子久了，谁还愿意行善？”

“那容我再仔细想想吧。”小桃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总算是把慕鸿的话给听进去了。

这一晚，小桃子一直折腾到大半夜，才勉强睡了过去。

而且，就连梦里都极不安稳，窑场的事、母亲的事，许多杂乱的场景不断交织。明明十分疲惫的她，第二天竟又起了个大早。

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小桃子寻思，等天大亮了，就让福贵再跟自己去找一趟余大哥。横竖现在方家的生意也算不上兴隆，看看能不能打个商量，让他两头先跑着，好歹把货供上，然后自己再慢慢物色个窑头的合适人选趣去接替他。

可没想到，小桃子这边都还没来得及出门呢，余大哥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听到芍药通传的时候，小桃子差点儿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远远地从大门那儿望见了本人，这才忙不迭跑了过去。

“余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小桃子有些意外。

余大哥瞧着小桃子一脸真挚的模样，别开脸，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塞给她：“大小姐，这里是一百两，多谢你对我老娘的救命之恩！”

听他这么说，小桃子心里一凉，当时的诊金，自己只付了五十两。如今余大哥却送了一百两过来，明显就是打算用钱来表示感谢。

想请他去窑场的事情，只怕是要泡汤了……

小桃子定了定心神，将那银票还给余大哥：“这钱先不着急给我，你们正是用钱的时候，等老太太的情况稳定了再说吧。”

“这可使不得！”余大哥摇摇头，“大小姐，您的心意我都知道，其实窑场那边，我是真心实意想过去帮忙。可家里这情况，实在是脱不开身。您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余水生没齿难忘，其他的无以回报，也只能用钱来报答了！这五十两的酬金虽然不多，但却也是我们全家一致商量后决定的，请您千万要收下！”

听他这么说，小桃子才勉为其难的将银票收进袖子里，还不放心的叮嘱道：“那这钱就先暂时放在我这儿，如果你们需要用的话，让福贵跟我说一声就好。”

“好嘞，谢谢大小姐体恤。”余大哥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那个，店里还有生意要忙，我就不打扰了。您要是什么时候得空了，随时欢迎来吃面，保证管够！”

小桃子笑眯眯的答应下来，一直站在大门口，目送着余大哥走远了，才转身准备回去。原本笑着的小脸，瞬间也垮了下去--得，余大哥这条路，这下算是彻底断了……

等小桃子走后，躲在回廊柱子后面的方夫人闪身出来，向江小满问道：“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人，不是以前窑场的窑工么？好像叫余什么的？他和小桃子怎么会认识？”

“估计是为了窑场的事情吧。”江小满四周望了望，确认没人偷听这才说道，“我听说窑场的工人全都被辞退了，现在正着急聘个新窑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