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冤有头、债有主

“招惹了你，这还不算遇上事儿？”账房先生眨巴眨巴眼睛，低声道，“李家之前从天泰亨借了不少钱呢，慕鸿少爷现在逼着他们全数还上，不然的话就收了铺子来给方家开分店。”

“他还真去逼着李家还钱了？”小桃子有些诧异，这话她确实听慕鸿提起过。

但小桃子一直以为，慕鸿也不过是说出来吓唬一下李珉启罢了。毕竟，再怎么样，也都是私事。

如果牵扯到了天泰亨，那不就属于公报私仇了么！

尽管小桃子也恨极了李珉启跟李家，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始终觉得一码归一码，慕鸿大可不必做到这个程度的……

面对小桃子的疑问，账房先生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大小姐，慕鸿公子对您，那可绝对是痴心一片呢！”

“可是……”慕鸿对自己的情意，小桃子当然十分感动。

可李家哪是这么容易息事宁人的，这样逼迫他们，将来肯定是要报复的！

实际情况，跟小桃子预料的相差无几。不过有一点她考虑错了，李家做事虽然凶狠，但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方家作为义南镇瓷器行当里曾经的大户，李家固然是想将他们踩在脚下的。但对于李珉启被挑断手筋一事，李家认的仇人，暂时只有一个，那就是方璟棠。

此时，不同于醉香楼里，小桃子他们的热闹和喧嚣。李家的宅院里，这会儿更愁云惨雾呢～

李夫人捧着刚从典当行换回来的银票，还有些不死心的问道：“老爷，咱们现在真就没有旁的办法了吗？”

短短几日，为了能迅速还清天泰亨的欠款，李家已经把能变卖的东西都卖光了。就连李夫人当初的嫁妆，也悉数都进行了处理。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筹措的钱也依然不够。今天是跟天泰亨约定好的最后一天，没办法，李老爷只能催促着，让李夫人把全部的头面首饰都拿去典当了。再加上他们祖传的几样宝贝，这才堪堪凑够了数。

李夫人的首饰匣子里，如今就只剩下当年生意还没好起来时，一些不值钱的物件儿了。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以前李夫人戴得，现在……她是说什么也不愿意戴了啊！

一想到自己戴着这些玩意儿会被其他贵妇人耻笑，李夫人就满满的不情愿。

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家儿子压根儿就没碰到小桃子一根手指头，慕家凭什么这样咄咄逼人？

“行了，你快拿过来吧！”李老爷皱着眉头，强行把银票从李夫人手中夺过来，语气里透着不甘，“你放心，这些钱，我早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还？”李夫人不信，“你拿什么还？”

“还能拿什么还，当然是拿方璟棠还！”提起这个名字，李老爷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精明了大半辈子，最后没折在那些厉害的同行手里，而是栽在了一个半大丫头身上。

“爹！我不服气！”李珉启两只手腕上都缠着绷带，面上的表情却愤愤不平的，“你让我把那小娘们儿糟蹋了吧，我非要折腾得她跪地求饶，要不然我就平不了心头这口怨气！”

对于李珉启的要求，李夫人也觉得十分合理。横竖方璟棠已经把他们李家害成这样了，那丫头如今又被方家赶出了门，浑身上下除了有几分姿色，便再无别的长处。

卖到青楼固然能值点钱，可好歹这副花容月貌的身子，也该先让启儿尝个鲜才是。不然，那好端端的两只手，还能白断了不成？

“不服气也得给我憋着！”李老爷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如今瞧见这母子俩满脑子竟还是只有那等龌龊事儿，抬腿就想踹李珉启泄愤。

可等他的腿都快碰到李珉启了，李老爷瞥见儿子腕间那微微渗血的绷带，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又将腿收回来了。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苦口婆心道：“方璟棠这丫头，我留着有大用。若是破了身子，她便不值钱了。启儿你受的委屈，为父心里都清楚，等咱们李家熬过这阵子，我保证给你寻几个比方璟棠还要漂亮的小姑娘来，到时候任你摆布！”

“老爷，你这是心里已经有计划了？”李夫人眼前一亮，忙不迭问道。

李老爷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你们又都是沉不住气的，便还是不知道为好。不过你们放心，我李志既然能把李家从一个小作坊做成一份儿正儿巴经的产业，便不会轻易被这些事情所打倒。你们等着，最多三个月，我就让你们过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见李老爷这般踌躇满志，李夫人跟李珉启互相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道：“好，我们等着！”

一家三口刚聊完没多久，很快小厮便来报，说慕鸿跟尤掌柜已经到了。

李老爷赶忙跟夫人和儿子使了个眼色：“等会儿天泰亨的人来了，你们务必要客气一些。”

对此，李夫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有李珉启有些压不下心里的火气，可见父亲的眼神里透着狠戾，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慕鸿和尤掌柜很快就被迎了进来，慕鸿今日照例是一袭白衣，整个人看上去风度翩翩。比起钱庄少东家的身份，他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位喜欢吟诗作对的文人。

李老爷自诩也颇有识人之明，可却唯独在慕鸿这儿碰了钉子。他实在无法想象，以慕鸿的年纪，是如何修炼出这样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的。

可眼下，并不是他探究慕鸿的时候。李老爷将银票悉数奉上，客气道：“麻烦二位清点一下，看看数目是否对得上。”

“好说。”尤掌柜主动接过那一沓银票，认真清点以后，朝着慕鸿回话，“少东家，都数过了，分文不差。”

“很好。”慕鸿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四处打量了一下李府这有些空荡的内厅，然后从怀中将李老爷当时与天泰亨签订的契约拿了出来，“如今，咱们便算是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