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方老爷心事重重的，也没有在街上逗留的兴致，从医馆一出来，便直接回了家。

不过，他这刚一下马车，小桃子就又远远的迎了出来……

听见小桃子热切的喊着“父亲”，方老爷笑得比哭还难看：“啊，那个，小桃子啊，都这么晚了，你今天怎么还没去铺子里？”

“我还是放心不下样品的事情，所以想让父亲带我去找一趟陆老爷。”昨儿夜里，小桃子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件事情，觉得那瓷器商会甭管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但陆老爷能当上会长，想必应该是有几把刷子的。

既然方家的样品，普通人确实看不出个端倪，那让陆老爷掌掌眼也不是坏事。

不过看归看，总得讲究个效率才行。现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邢窑头应该已经带人准备赶工了，就算有问题，也得赶紧提出来。

不然的话，等东西都进了窑炉，那一切就来不及了。

所以小桃子一早就让月瑶备了一份儿厚礼，想着跟便宜爹一起去陆家拜会一下。再不济那陆老爷也是瓷器行当的前辈，与他聊聊天，总归是能学到些东西的。

可小桃子在花厅里，是左等也没等到，右等也没等到。

她亲自跑了趟梨绘院，这才知道便宜爹竟然一大早就出门了。

小桃子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索性就直接在门口等着了～

听小桃子又提起了样品的事情，方老爷紧张得直冒虚汗，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样品啊……我记着这件事儿呢，我心里也着急，这不我一大早就去陆老爷那儿了。”

“你已经去过了？”小桃子有些诧异，“那陆老爷怎么说，咱们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么？而且咱们的样品呢，拿回来了么？”

“他……”方老爷急得不行，一双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把掌心戳得生疼。

小桃子瞧他那样，越发觉得狐疑了，赶忙催促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方老爷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说个清楚明白，小桃子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眼看着瞎话都已经编到陆老爷身上了，方老爷把心一横，索性就让那个老倒霉蛋把这个雷顶了算了。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跟小桃子解释道：“陆鸣那个老小子，也没看出咱家的瓷器有什么问题来，所以我这不就无功而返了么。”

“瓷器商会会长都挑不出毛病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咱们这回的瓷器，真的很成功？”小桃子若有所思，“那咱家那些样品呢，之前时间仓促，我也没来得及仔细研究，既然不做改动了，我还是再看看吧，正好也能学学里面的门道。”

“样……样品……”方老爷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道，“陆……陆老爷说……说派人送到他师父那儿去掌掌眼。”

“他师父？”小桃子皱眉，“他师父在哪儿啊？”

“在……在……”方老爷信口胡说道，“在京城！”

小桃子懵了：“京城？！”

“啊对，就是京城！”方老爷对于陆鸣的师父，也是只闻其名没见过其人。

只听说对瓷器文玩都颇有造诣，早些年得了什么大官儿赏识，便去京中做了幕僚。

如今为了圆谎，也只能把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老者也一并拿出来用了。

可面对方老爷的说辞，小桃子却摇了摇头：“这样不行，父亲，咱们抓紧去找陆老爷，让他把样品送回来吧。”

义南镇此去京城山高路远，若只是为了四件瓷器样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那东西兴许在半路上就不小心丢了或者碎了，到时候白白搭上一个人情。

而且，就算是这四件样品几经波折最终到了京城，等有反馈传回义南镇的时候，估计瓷器早都开始售卖了，还有什么意义？

万一那瓷器大家真给出了不好的意见，不小心泄露出去，对方家也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本来嘛，给样品提意见这种事情，就只能局限在小圈子里，真要是太过大张旗鼓了，那反倒招了麻烦。

小桃子是生怕耽误了时辰，没办法第一时间把样品给拿回来。于是，她一把抓住方老爷的手腕，急匆匆就准备往外走。

可方老爷却硬是拗着不动：“哎呀，你这孩子就是心急，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那你说。”小桃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运送之人一个不小心，让样品从马背上翻了下来，都摔碎了呀！”方老爷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一得知这个消息，马上就质问陆鸣那个老小子了，他也觉得理亏，一个劲儿的道歉。可咱们是商户，他是商会会长，还真能为难他不成？而且，他这不也是一番好意想帮忙嘛！”

“他说碎了就碎了？”小桃子可不信，“那样品的碎片呢？”

“碎……碎片？”方老爷心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既然都已经碎了，谁还在乎碎片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你不懂么？”小桃子挑眉，“我们方家千辛万苦烧出来的样品，器型和釉色均是市面上独一份儿的，这东西我们都还没正式售卖，如今就凭空消失了，若是提前泄露，被人抄了去，这损失谁来承担？这件事情没得商量，甭说对方是义南镇瓷器商会的会长，就算是京城瓷器商会的会长，此事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么把样品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要么把碎瓷片拿来以证清白！”

“哎呀桃子，你小小年纪，行事怎能如此激进？”方老爷一看小桃子一副要去陆家兴师问罪的模样，赶紧劝道，“人家陆老爷这些年早就不烧瓷了，做的基本都是瓷器鉴赏，人家泄露咱们的样品干嘛？你涉世未深，还不懂为人处世的道理，这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道墙啊’，咱们还要在这瓷器行当里混，得罪陆家干嘛呢？”

对于方老爷的话，小桃子一点儿都不认同。

她打定了主意，态度强硬道：“为人处世也得有个原则和底线，方家的生意就是我的底线，但凡是妨碍我的，我都不会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