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镜子?是铜镜嘛?”爷爷来了兴趣。
我家这租屋盖了上百年了,早些年翻修过几次,地基没有动过。
这要是真挖出上百年的东西,说不定是个古董。
“不像。”老张用力搓着镜子上的泥土,摇头说。
“咦~那就怪了,咱这村里用上玻璃镜子才几十年的历史。”爷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说话间,老张已经把镜子上的泥土清理的差不多了,老张开玩笑说:“这要真是古董,老哥你可得感谢我呀。”
“一块破玻璃镜子能是啥古董?”爷爷抽了一口烟说。
老张笑嘻嘻的说:“那可说不准,我听人家说,古代就有这种镜子,说是用琉璃做的,不是玻璃,价值连城,常言道见面分一半,你可……”
啊……
老张话还没有说完,直接一声惨叫把手里的镜子扔了出去。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一股脑围上来,另外一个泥瓦匠拍着老张的肩膀说:“我说老张你一惊一乍干啥呢?想吓死我们?”
“镜……镜子里有人。”老张面色惨白,豆大的汗滴滚滚而下,他指着镜子,惊恐到了极点。
“废话,镜子里当然有人,那是你自己。”
另外那个泥瓦匠不以为然,并捡起了镜子,还照了照自己。
“看,挺好的一块镜子,还能用,卖钱就别想了,就是一块玻璃,这种镜子我家也有一块,十几年前孩他妈赶集时买的,这不,镜框上雕刻着梅花,一模一样。”
泥瓦匠把手里的镜子往前一伸,我和爷爷仔细一瞅,还真是一块现代的镜子。
我为啥这么笃定呢,因为我家柜子上也摆着这么一块。
我说:“哈,真稀奇了,百年的宅基地竟然挖出一块十几年的镜子的,爷爷是你埋的吗?”
我看向了爷爷。
爷爷的脸色分外难看,眼神也是怔怔的。
良久,爷爷才缓和过来,挤出一丝尴尬的笑说:“可能吧,我还真给忘了,哈哈。”
说着,爷爷一把夺过镜子,回屋去了。
爷爷这举动很怪异,把我搞疑惑了,刚才他第一眼看到这面镜子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紧,明显很害怕的样子,随后又刻意尬笑着解释,心里像是藏着什么事情。
我望着爷爷的背景,陷入沉思。
“对了,老张,你在镜子里看到啥了,是不是娘们?”另外那个泥瓦匠用胳膊肘碰了老张一下,嬉皮笑脸的说。
“滚滚滚,就他妈知道娘们。”老张生气的骂了一句,脸色依然有些惨白,他低头继续干活,没有再理会那个泥瓦匠。
几个泥瓦匠大笑几声,继续干活。
这时,爷爷推开房门出来,冲奶奶招了招手说:“老婆子,进来一趟。”
“这正炒菜呢。”奶奶一脸的不情愿,还是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进屋去了。
但是这一进去,很久都没有出来,直到我闻到了炒菜的焦糊味儿。
没办法,我只好过去掌勺,随便翻了几下之后,把菜盛了出来。
我捏了一块放进嘴巴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
又过了一会儿,奶奶终于出来了,只是她面色如土,像是受了惊吓,走路也不稳了,一瘸一瘸的。
“奶奶,你咋了?”我担忧的问道。
“没……没事儿啊,奶奶昨晚没睡好,有点腿软。”奶奶有些结巴的说。
我有些心酸,也有些愤慨,都怪我那不成器的爹,害的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还得为这个家操劳。
我眼眶有些湿润,对奶奶说:“奶奶,你今晚早点睡吧,晚上我来看店好了。”
奶奶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眨眼,夜幕降临,到了下工的时间。
奶奶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饭菜摆的满满的,还从商店里弄了点花生米给泥瓦匠们下酒。
泥瓦匠们围在桌子旁有说有笑的喝着啤酒。
唯独老张,一直阴沉着一张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张叔,你怎么不吃菜,不合胃口吗?”我给他递了一瓶啤酒,问道。
老张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着说:“没有,张叔想点事情。”
“你一个破泥瓦匠,有啥事儿可想的,来喝酒。”另外一个泥瓦匠嗤之以鼻的说。
老张摇了摇头,咬开瓶盖,猛灌了一口,眼眶就湿润了,他看着我说:“娃呀,叔家的闺女和你差不多大,娃她娘在她三岁大的时候,嫌咱穷,跟野男人跑了,娃呀,你可要好好读书,将来赚大钱,不然就跟你张叔一样,连婆娘都讨不到。”
“老张,你又开始了,和孩子说这些干啥?”另外一个泥瓦匠点了一根烟,埋怨道。
老张抹了把泪,没有多说什么,又狠狠灌了一口啤酒。
“嗯。”我用力的点头说:“我记住了。”
说话间,看大家喝的高兴,奶奶又端来一盘火腿肠。
喝着喝着,大家都有了酒意,老张情绪越来越激动,开始口无遮拦,他忽然对大家说:“你们知道我在那面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小男孩,三四岁大小,他冲着我诡异的笑了,那是一张阴恻恻的脸,一眼盯的我毛骨悚然,他像是在对我说,我活不长了。”
“你们说,这莫须有的东西,我怎么感觉这么真真的,自己真的要活不长了?”
说着,老张已经泪如雨下。
此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再对老张出言不逊。
或许大家都有怀疑,但这这个时候,这个情节,都没有表达,之前一直怒怼老张的那个泥瓦匠默默的给老张披上外套,点了一支烟,吞吐着看向远方,也变得忧心忡忡。
酒席散了之后已经是九点多钟。
由于正房拆了,我们一家人只能在厢房的商店里睡。
商店一般都是十点关门。
爷爷奶奶在后面的床上聊天,我在前面的柜台坐着,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渐渐睡去。
睡着睡着,一个空灵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耳边响起。
“宋享,宋享,你其实不是你,我才是你,你代替我活了十三年,也该偿命了……”
这是一个小孩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并且伴着一丝哭腔,令我毛骨悚然。
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趴在柜子上,这是在做梦,但对周围的一切感知却是如此真切。
妈呀,鬼压床!
我想要站起来,但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发自灵魂的恐怖和难受令我几近崩溃,我想要大喊,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宋享,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那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一个虚飘飘的东西出现在我的上方。
那是一张婴儿的脸,他的额头上有一块梅花胎记,分外醒目,我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这张脸和我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