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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虫婆旧事

难道真的活了?

我上前扶住王半仙的脑袋,打算看个究竟。

可就在我抱住脑袋的刹那,突然“噗”的一声,死尸脸上的黄纸破了一条缝,一条青色虫子正从黄纸缝隙中探出头来。

那虫子足有笔杆粗细,周身密布星星点点的鳞片,鳞片上裹着青色黏液,在烛光下闪着幽光。

“这,这是招虫了?这才几天呐,怎么就生虫了,你没在窑里撒驱虫粉吗?”黄富生咧嘴看着林全。

“撒了,还特意撒了两遍,死尸身上也都塞了虫药,按理说不应该招虫子啊。再说这大冷天的,怎么还能有青虫呢,青虫不是一入冬就该死绝了嘛,这怎么还有活虫呢!”林全挠了挠头,满脸的疑惑。

“这不是青虫,这是鳞角仙,是生在关外雪山上的,最是耐寒,就是寒冬腊月也冻不死。”郝不灵解释道。

“鳞角仙?”我不禁一怔,总觉得这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可一时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关外人也管东西叫虫仙,说这东西能延年益寿,常用这东西泡酒喝。之前我去关外游方的时候,曾在一户山里人家中见过,那人把两条拇指粗细的鳞角仙泡在高度酒中,泡了三年都没能把虫子泡死,反倒泡得那虫子愈发精神,身上的鳞片冒着绿光,在夜里头比烛光都亮。”见我疑惑,郝不灵又说。

“关外的虫子啊,关外的虫子咋爬到咱胶东来了呢,这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这是打算来取经啊!”黄富生凑上前,伸手逗弄虫子,眼看那虫子直接攀到他手指上,顺势钻进他手心里。

“小畜生还挺会享受啊,哪里暖和往哪儿钻。”黄富生轻笑。

“快放下,小心它要你的命。”郝不灵低喝一声。

“啊?”黄富生一愣,扭头看着郝不灵。

“快甩开……”

“表舅!”

“啊……”

郝不灵和林全同时叫喊出声,黄富生也紧跟着一声惨叫。

只见那鳞角仙正咬开黄富生的手心,愣生生钻了进去。大半截身子已经没进皮肉里了。

“快拔出来!”郝不灵提醒黄富生。

黄富生被吓了个半死,这会儿早就没了魂儿,愣愣地看着郝不灵,半天也没动手。

倒是林全,眼疾手快,上前拉住那虫子的后半截身子,硬把那虫子从黄富生手心拽了出来。

“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黄富生托着被钻了个洞的手掌,浑身哆嗦个不停。

“这手怎么不听使唤了,我,我不会要死了吧!”他惊慌地看向郝不灵。

“没事,虫子没钻进去就不会死。”郝不灵说着,从一旁撕了根白布条,系住黄富生的手腕。

“那这手呢,这手是不是要废了,怎么疼得这么厉害?”

“应该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应该?啥叫个应该呀,您倒是给个准话儿啊……”

“要准话儿那得问大夫,贫道可没有看病的本事。”郝不灵说着,扭头看了我一眼。

黄富生一愣,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我,眉头越皱越紧,“小道长会看病?”

“略知一二,算不得精通,还得多历练历练。”看着黄富生那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没好气地答道。

“小道长咋还记仇呢,咱刚才不都给你赔不是了嘛,您快给看看,我这手到底是咋个情况,还能好不?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小还都指着我养活呢!”

“看着不算严重,没什么大碍。注意伤口不要沾水,一天两次往伤口四周抹上草木灰,过两天就好了。”我看了一眼黄富生的伤口,随口说道。

“草木灰?小道长,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开玩笑了,我这差点就死的人,光靠草木灰能行嘛,这可是让那畜生钻了个洞啊,手心都快钻透了。你好歹给把把脉,开个正经方子啥的,哪能干指着草木灰呀!”

“草木灰怎么了,止血化脓可都指着草木灰呢,你这被虫子咬了,最怕的就是伤口化脓,用草木灰是对症下药,保准没问题……当然了,你要信不过我,非得去医院里头截肢,那我也不拦着你。”

“瞧你这话说的,我哪能不信你呢,就是,就是我这手还不听使唤,胳膊都跟着木了,这不是中毒了吧?”黄富生说着,晃了晃身子,半边胳膊跟拨浪鼓似地荡来荡去。

见此情状,我摸出银针往黄富生脉门处轻探了两分,待银针抽出,针尖处瞬时泛出一层淡青色,还散发出一股不易察觉的药香味儿。

“这,这,这是不是毒?”黄富生眼珠子溜圆,死盯着银针问道。

“不是毒。银针探穴,遇毒物发黑发乌,此针未见乌黑,而是粘连青色,显然并未沾染毒物。”

“那这一层青色的东西是什么,银针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林全问道。

“应该是药。”

“药?”

“没错,我怀疑这鳞角仙是用过山草和九树香等草药喂大的,所以虫体内外都被草药沁透了,这银针上的淡青色,就是鳞角仙钻入黄施主手心时留下的。你们刚才不是看到那虫子身上的青色黏液了么,那应该就是这虫子自身排出来的,跟过山草和九树香的汁水十分相近,香气也相差无几。过山草和九树香都有麻醉功效,所以黄施主才会觉得手臂不听使唤,待过些时候便可自行复原。”

“就这么简单?这胳膊,自己就好了?”黄富生疑惑。

“怎么,你不信我?”

“信,信信信,小道长的话咱肯定信……我就是有一点不明白,小道长刚才说这虫子是用草药喂大的,那是谁喂的呀,怎么无缘无故地就跑土窑里来了呢?按理说,这好容易用草药喂大的虫子,也不该随便就放出来吧?”黄富生皴着眉头又问

“你们村子里没有养药虫的人吗?”

“养虫的?前两年养药虫火的时候,是有几户。当时都说养药虫能卖大钱,村里不少年轻人都买了蜈蚣、蝎子回来用草药养着。可后来村里接二连三的死人,年轻人都奔出去了,养的药虫也都卖给旁人了,村里没有再捣鼓这些东西的了。”

“一户也没有了?”

“一户也没有,年轻人都走了,村里就只剩下老的、小的、半死不活的,吃饭都快吃不上了,那还有心思养这个呀……”

“不是啊,表舅,谷婆婆那里不也养着药虫么,她家的药虫可都留着呢。”林全打断黄富生。

“她……好端端的,你怎么提起她来了,她又不住在村子里,养不养的,跟咱有啥关系。”黄富生说着,狠狠瞪了林全一眼。

林全会意,悻悻然侧开了身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说的是谁呀?”我问黄富生。

“没谁,一个疯老婆子,也不住在村里,没什么好说的。”黄富生尴尬地咧咧嘴,满脸嫌恶的样子。

“那老婆婆是养药虫的?”我又问。

“嗯,养了几十年了,整天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跟魔怔的一样。”

“几十年?这药虫流行起来,不也就这两年的事么?”

“是,村里养药虫也就是头几年的事儿,从西南一带传过来的,什么蜈蚣、蝎子一类能入药的玩意儿。但谷婆子养虫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了,咱都不知道药虫这词儿的时候,她就在家里养虫子了,而且养的还都是些不常见的虫子。真要算起来,少说也三十年了,那会儿我还没有小道长大呢……”

“三十年前?那时候不还都吃大锅饭么,她就开始自己在家养虫子了?”

“可不嘛,那会儿全村都忙着搞生产,就她窝在家里养虫子,跟个神经病一样,把自家的口粮都喂虫子了,差点没饿死。她爹娘以为她中了邪,找了好些人来给她驱邪,结果找谁都不管用,直到她爹娘死了,她还窝在家里研究虫子呢!”黄富生说着,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

“那后来呢?你刚才说她不住在你们村里,这是怎么回事?”郝不灵问。

“这事儿啊……这都是她结婚那年的事了,那年她找了个姓陈的中学老师结了婚,那老师倒插门来了我们村子盖房。可没想到,房盖好了以后,那疯婆子又拿来当了虫房养虫子,还养了两条胳膊粗细的大长虫。这左右邻里觉得膈应,就找了村里反应情况。当时外头正闹得厉害,满大街流行扣帽子,村里就给这两口子随便扣了个牛鬼蛇神的帽子赶出村了。也就是自那以后,这疯婆子就没在村里住过了。”

“那他们住哪去了?”

“后头,千亩林。”黄富生说着,抬手往身后一指。不料胳膊不听使唤,抬手没抬起来,晃荡着从死尸身上扫了一把,顺手把死尸脸上的黄纸给掀掉了,一张密布虫洞的黑脸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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