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影子禁忌
“表舅？你怎么了？”林全凑到黄富生跟前问道。
黄富生没应声，怔了许久，慢慢转回身来，死死盯着林全。
“怎么了，表舅，你是哪里不对劲儿吗？”林全又问。
黄富生摇了摇头，徐徐抬起受伤的手掌，一条青色幼虫正从他掌心缓缓爬出。
“鳞，鳞角仙！怎么会这样，刚才那条，不是已经拽出来了吗？”林全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是虫卵，刚才那条鳞角仙定是在黄施主手心里产卵了，如今这些虫卵被孵化，所以才会有幼虫从黄施主手心钻出来。”
“虫卵？虫子产卵少说也得十几枚，表舅这手岂不是要废了？小道长，你快想想办法呀，若一会儿虫卵都被孵化出来，表舅可就没救了！”林全焦急地看着我。
“别急，去找些纸钱过来，要黄色的。”
“纸钱？要纸钱做什么？”林全不解。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快去找来。”
“这些行吗？”林全从窑台下扯出一方尚未拆解的纸钱。
“行，挑几张颜色深的，越深越好，找个火盆点了它，火苗不要太高，尽量鼓出烟来。”
“好。”林全动作迅速，很快便按照我的要求在火盆里焚起纸钱，纸钱燃烧后的黄烟也随之腾起。
“这是要干啥，我还没死呢，咋就烧上纸了？小道长，你这回有把握吗？”黄富生哭丧着脸，看样子是彻底不信我了。
“死马当活马医，现在除了我，也没人能救你了，你就是不信也得忍着。”我捏住黄富生的手腕，将其手腕架在火盆之上，距离火焰三指的高度，任由黄烟熏燎黄富生的手心。
果然，没多一会儿，十几个米粒大小的虫卵从黄富生手心中掉了出来，连带两条孵化成形的幼虫，一并掉进火盆里。
“出来了，都出来了！”林全激动得喊了一声。
黄富生见状，顿时老泪纵横，眼泪鼻涕淌了个满脸，“神了，小爷是神医呀！”
“用不着奉承，雕虫小技，说白了就是用纸钱里的硫磺熏虫子而已，连医术都算不上。”我推开黄富生沾满鼻涕的手，客气地后退半步。
“小爷别客气了，我看出来了，小道爷深藏不露，之前咱老黄眼拙了，不识得真神。小道爷今天别走了，晚上去我家歇着，咱老黄一定摆年席，好好谢谢小道爷的救命之恩。”黄富生连连作揖。
“行了，别客气了，你不是还要去乡里嘛，再不赶紧的，天可就黑了。吃饭的事以后再说，你还是先去乡里汇报吧！”
“乡里那边还是我去吧，表舅这手上有伤，万一路上再有个磕了碰了的，那就麻烦了，他还是留下来陪二位道长吧。”林全建议。
“好，这主意好，你去乡里汇报，我留下陪二位道长坐席。”黄富生连连点头。
黄富生倒也是个实诚人，说了摆年席，还真就张罗起来，才从土窑回到村里，就喊着村里人开始准备年席。
此话一出，大半个村子都忙活起来，搭长棚，架铁锅，露天烧火，满满的烟火气迅速笼罩了整个河东村。大姑娘、小媳妇都乐得合不拢嘴，老人和孩子更是笑开了花。
这让我想起小的时候，沐仙寨里摆年席，也是如此热闹的场景。
只可惜，五年前寨里的年席上突生变故，自此便再也没再摆过。
“想什么呢，是不是也看花眼了？”
我正出神的时候，郝不灵突然伸手往我眼前晃了晃。
“没有，想刘建明的事儿呢，咱都来黄家坐席了，是不是得跟他说一声，他可还等着咱回信儿呢！”我随口敷衍道。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村里摆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刘建明就是个聋子也该听到了，用不了多一会儿就会找过来了。他那种人，可不是那种会亏待了自己的，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郝不灵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自己？我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道长是担心我解决不了土地庙的事？”
“当然不是，土地庙的事情虽然难办，但贫道知道，这难不倒你，只不过需多花费些时日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贫道要你担心的，是你自己本身的事。”
“我的事？是什么？道长明说就是了，何必跟我打哑谜呢？”看着郝不灵信誓旦旦的模样，我估摸着，他十有八九是猜出了借阴寿的事，便想问个清楚。
郝不灵顿了顿，沉默许久之后，抬手往我身前随意一指。
“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么，你没有影子！”郝不灵低声说道。
影子？
我心下一沉，低头扫了一眼，果然，西晒太阳照在我身上，却没照出半片影子。
大活人怎么会没有影子呢？
难道是借阴寿不成，我还没活过来吗？
可如果真是没活过来，黄富生和林全这些人，又怎么会看到我呢？
正百思不解之际，郝不灵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担心，借阴寿就是如此，有神无形，都是正常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借阴寿的事，是六叔告诉你的？”
“屁话，我郝不灵好歹是文王卦的传入，要连这点儿阴阳事都算不出来，岂不是砸了祖师爷的招牌嘛！实话告诉你吧，从你摇出坎为水，我就把你看透了，只不过你小子不想给钱，所以贫道才不想与你赘言。”
“那现在呢，你想说了？”
“既然是一家人了，说说也无妨。我方才看你反应，陆千风是没跟你说清楚借阴寿的禁忌吧？”
“禁忌？有何禁忌？”
“借阴寿只能借命数，却借不来真身，你要真想和常人无异，还需再修炼些时日，等元神归位，正身修型，才能算是彻底活过来了。而在你彻底还阳之前，有三桩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什么事？”
“第一，不可言寿，无论旁人如何问你，都不能说出真正年岁。因为你的寿命是借来的，并非正阳之寿，故而不得宣之于口。”
“第二呢？”
“第二，不得饮酒，饮酒断精魂，不利你修神正身。”
“这不是问题，我本来也不喝酒。还有呢，第三条忌讳是什么？”
“第三……”郝不灵突然一顿，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这第三条禁忌暂且还不需你知道，等你再长个几岁，再忌讳也不迟。”
“什么忌讳，还要看岁数来定？”
“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六叔会告诉你的……行了，进屋去吧，这天还没黑呢，你就别站在外头吓唬人了，真要让村里人看见你没有影子，那还不得吓傻了嘛！”郝不灵说着，清然一笑，不料才一转身，正撞上保镖胡刚那副铜墙铁壁般的身板。
“嘭”的一声闷响，郝不灵被撞得倒退了两步，胡刚却是纹丝不动，坚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