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恩将仇报

见六叔一针制住了二军，黄富生带着村里人立刻上前围住了六叔，求着六叔给二军医治。

六叔也不多言，又给二军喂了几粒清心丹，二军这才回过神来，狠切切地哼了一声。

“嘶，刚才是谁打的我，咋这脑袋还鼓包了，这是要命来了！”二军摸了摸后脑勺，嘴角一抽。

“别埋怨了，刚才要不是有人制住你，你这会儿早死八百个来回了，你得多谢谢人家才是，怎么还想找后账不成？恩将仇报，必遭天谴，施主眼底乌黑，小心犯劫啊。”六叔斜了一眼二军。

“唉，哪来的臭道士，说话咋这么不客气，我又没说要找后账，怎么着，随便发两句牢骚还不成嘛，哪轮得着你来教训我……别以为我吃你两粒药丸子就得对你感恩戴德，那药丸子多少钱一粒，我拿钱给你就是了。”二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票甩在六叔身前。

“少说也有两块多，肯定够了吧！”

“够了，够了，正好够给你买烧纸，烧到明年还有富余。”六叔轻笑。

“你，你放屁，留着纸钱你自己烧吧！”二军兀地扬起胳膊，可惜身子还有些麻木，胳膊直愣愣地举着，看上去有些滑稽。

“二军，人家道长好心救你一命，你这是做什么，给道长赔不是。”黄富生一把拽住二军。

“又不是我求他救的，是他自己多管闲事。再说了，我刚才就是躁得慌，又不是什么大病，就算没有他的药丸子，这会儿也好得差不多了。就这点儿小事，至于谢个没完么……村长，你也是太拿这道士当回事儿了。”二军白了一眼黄富生。

“你……”

“无妨，无妨，既然这位施主嫌我多管闲事，那我就收回丹药，还施主一个自在。”六叔说着，突然上前，照着二军耳后的颅息穴猛拍一掌。

二军一时不备，踉跄了两步趴倒在地，紧接着下腹一阵痉挛，才进肚的几粒清心丹也都吐了出来，而后便嗷了一声，昏死过去了。

“这……道长，你这是……”黄富生看得目瞪口呆，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旁人也都怔了神，一时间竟忘了去扶二军起来。

倒是六叔，没事儿人一样，抬手施礼，淡淡应声，“无量寿福，贫道从来有求必应，有错必改，既然这位施主不需贫道的丹药，那贫道取回就是。诸位施主也都看见了，贫道方才是手重了一些，确实是一时情急，献丑了！”

“是，二军是嘴臭，说话气人，可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这一下子……”

“施主放心，没什么大碍，就是死了。”

“啊？”

“哦，贫道口误，是昏死过去了，还没死透呢！”六叔轻笑道，“找人抬回家去吧，静养个几天，再另寻大夫医治就是了。”

“额……那，多谢道长指点。”黄富生说完，急忙冲身边的小六子使眼色。

小六子倒也激灵，话不多说，直接叫了人把二军抬走了。

旁人看热闹的，有和二军关系近的，也都一起跟着散了。

“唉，年轻人，戾气太重，实在是不应该啊！”看着二军被抬走的身影，六叔摇晃着脑袋叹了口气。

“是，道长所言极是，不知道长在何处修行，咱庄稼人见识浅，看着道长面生啊。”黄富生问。

“石牛山太虚观，贫道陆千风。”

“太虚观？那您和小道爷是师兄弟吧？”

“他是我侄子，我这回来，就是要带他回太虚观的。”六叔冷声说着，冲我和郝不灵使了个眼色。

我和郝不灵本在人群末尾，见六叔示意，便也挤着到了前头。

“现在就走么，事情还没办完呢？”我问六叔。

“不然呢，让你小子出来一趟，你还玩野了，什么活儿都敢接，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六叔冷着脸，不轻不重地瞪了我一眼。

虽然六叔平日里总跟我玩笑，可我很清楚，若不是事关重大，他很少会冷下脸来，更不会像方才那样瞪着我。

所以我也没敢再多问，只得默默跟在六叔身后，随着六叔往外走。

我心里明白，这一次，我们定是遇上了大麻烦。

“等等，道长且慢。”见我们要走，黄富生紧赶两步挡在六叔身前。

“施主还有何事？”

“有，有大事，我想请三位道长留下，帮我们河东村消灾解难。”黄富生一顿，紧接着便将村里发生的种种怪事一股脑地告诉了六叔，希望说服六叔留在河东村帮忙。

但六叔明显不想蹚这趟浑水，只说了句“另请高明”，而后便躲开黄富生，继续往外走。

可万没想到，才走到窑厂门口，孙老爷子又把他拦了下来。

“我河东村虽说是地狭人少，可到底也是有名有号有牌楼的庄子，不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你们这一唱一和地闹了一整天，这会儿要走，总也得给个说法才是。”

“说法？老爷子想要个什么说法？”六叔抬眼问道。

“你们是刘建明请来的，来了一天便闹出这许多的乱子，眼下村里头死的死、伤的伤，你们就不该给个说法吗？”

“刚才我听黄施主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村子的怪事是由土地庙而起，而王半仙也是你们自己请回来重修土地庙的，至于他为何突然自杀，尸体又为何不翼而飞，这跟我等无关，诸位尽管报官就是。”

“胡说，你们没来之前，村里还没这些邪事，就是因为你们进村，这邪事才一桩接着一桩，你们必得给个说法，不然，今天定走不出我河东村。”老爷子说着，随即冲身边的几个村民使了眼色，年轻人会意，一窝蜂地上前堵住了窑厂的大门。

“怎么个意思，老施主是打算强行留客？”六叔眸色稍沉，冷笑一声。

“不管怎么说，你们得把尸体找回来，不然绝不让你们离开！”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回了一句。

“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六叔稍侧身子，将腰后的拂尘甩到身前，已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一旁的黄富生见状，急忙上前推开叫板的村民，回身拉着六叔的胳膊，好言相劝。

“陆道长，咱好歹相识一场，也别伤了和气。如今我们河东村大难临头，确实是需要陆道长这样的高人相助，还请陆道长和小道爷留下，帮我们过了这一关……刚才老爷子也是心急，言语上多有冒犯，还请几位道长见谅，他也是为了我们河东村着想，不想看着我们这老一辈、少一辈的都把命搭上。”

“老五，你这是啥话，人家不帮，你咋还低三下四地求他！我看出来，咱村里这些邪事，八成是他们这几个人串通了搞出来的，你快让开，我要抓了他们去见官！”孙老爷子指着黄富生喝道。

“见官？简直是笑话，老头子，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能拿到官家面前去说吗？”六叔陡然挺直了身子，死死瞪着老爷子。

老爷子先是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闪过一丝怯色。他试探着打量了六叔一眼，很快，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小道莫狂，别以为你这三五句鬼话就能唬住我老头子，老头子好歹活了这大几十年，若真是让你唬住了，岂不白活！”

“你当然不白活，监守自盗下鬼冢，死到临头改命辰，你这辈子，也算是精彩至极了！”

“你……你胡说！”老爷子双目血红，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没缓上来。

一旁的几个村民急忙上前给老爷子拍背，一个个问前问后，生怕老爷子有什么差池。

唯独黄富生，愣生生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六叔。

“道长，你方才说的鬼冢，是什么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