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死亡警告
“被兵丁害死的?你爹不是被冻死的吗?”我问二皮。
“小道爷,是谁告诉你们我爹是冻死的,是黄富生吧?”二皮冷笑。
“没错,是黄施主。”
“我就知道,能这么瞪着眼说瞎话的,除了他没有旁人。等着吧,他早晚得为这句话付出代价,我会让他给我爹偿命的。”
“偿命?你爹我黄富生害死的?”我看着二皮。
“就算不是他害死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是他害我爹死不瞑目的,我怎么能饶了他!”二皮说着,额角青筋暴起。
“死不瞑目?”
“是啊,一直瞪着眼,直到下葬的时候都没闭上,最后就那么睁着眼葬了,可不是死不瞑目嘛!这些年我一直琢磨呢,我爹肯定是嫌自己死得冤枉,又平白无故地掉了脑袋,所以才不肯闭眼的。”
“可这跟黄富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爹死不瞑目是因为死得冤枉,死得不明不白,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结果最后连个凶手都没找出来。这都怨黄富生,是他一直拦着乡里来的调查员,愣说我爹是被冻死的,所以当年的调查才会草草了事,就那么稀里糊涂地给了张意外身亡的单子。”
“既然你觉得冤枉,为什么不去找调查员说明白呢,那些调查员也不能光听黄富生一面之词吧?”我问二皮。
“我不是没说,可也得有人信呐,那可是十多年前,那个时候我才几岁啊,十几岁半大不小的孩子,谁会认真听你说话,谁会搭理你呀?小道爷,咱说句实话,就这么说吧,就像小道爷你这个年纪,若不是有身上这身道袍,若不是不先前在土窑救了黄富生的命,你觉得咱村里人能听你说话嘛,怕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啊!”
二皮长出了口气,继续说道,“再说了,黄富生早就跟乡里来的调查员嘱咐好了,说我是哭昏了脑子,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这样一来,人家就更不会听我胡说了。你们刚才不也都见识了嘛,那个什么苟主任,徒徒长了一张人脸,可说话办事,哪里还有一点人味儿。他那样的人,原本就不打算费心思调查,加上有黄富生哈巴狗似地衬着,肯定就就坡下驴了呗,这还用想嘛!”二皮轻哼一声,满眼鄙夷。
“当年来调查你爹死因的,也是那个苟安苟主任?”六叔抬头看着二皮。
“可不是嘛,乡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那个苟安在乡里都待了小二十年了,但凡村里有点什么事儿,都是他先过来打前站的。之前村里头拆迁也是,也是那个狗东西牵头儿,提前跟黄富生做了扣儿,安排刘建明拆了我们的老宅。我听村里人说,黄富生跟苟安的关系还挺热乎呢,逢年过节的,还经常走动着,八成就是当年拆迁的时候攒下的交情!”
“你这意思,当年河东村拆迁,黄富生是同意的?这不对吧,他不是一直都反对拆迁吗?”我不禁疑惑。之前黄富生提到拆迁的时候,明明是一肚子怒火,对刘建明更是恨之入骨,难道这些都是装的吗?
“小道爷,有些事儿可不能看表面啊。黄富生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打心里是盼着拆迁的,不然之前去乡里开会的时候,他也不会举手支持。被老祖儿压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借着拆迁这个事儿,他也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当上村长。”
“孙老爷子?怎么,河东村以前的村长是孙四平而不是黄富生吗?”
“没错啊,你们不知道么,河东村的村长一直都是老祖儿,黄富生之前一直都是副的,后来是在七年前,因为老祖儿不同意拆迁,跟村里有些人意见不合,这才让黄富生得着机会当了村长,算是彻底把老祖儿给挤下去了。”二皮解释道。
“你们村里,是有很多人赞成拆迁吗?”六叔侧身又问。
“是啊,起码得有近一半儿的人都赞成拆迁,主要是黄姓和林姓这两大家,基本都是被黄富生撺掇的,再就是有些被灌了迷魂汤谷姓年轻人,像二军、小六子之类的,当时也是站在黄富生那边的,真正反对拆迁的,就只有我们姓孙的。”
“姓云的呢,云姓人家是反对还是赞成?”
“姓云的?道长好记性啊,我都快忘记村里有姓云的人了,道长竟然还都记得……”二皮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姓云的就无所谓了,没人管他们赞成还是反对。”
“无所谓?这话什么意思?村里人跟云姓不和吗?”
“不是不和,就是……云家人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所以说不说的都无所谓。”
“人少?河东村五姓,云、孙、黄、林、谷,云姓明明是排在最前头的,怎么反倒人少呢?”我看着二皮,总觉得他现在的语调不似先前般真诚。尤其是说到河东村拆迁的话题,他总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就好像他不是这村里人一样,是非好坏,皆与他无关。
更奇怪的是,在我问出刚才的问题之后,他竟突然顿住了,眉头锁得死紧,似乎是十分抗拒有关云姓的问题。
“怎么,不方便说吗?”见他许久未应声,我又问道。
二皮陡然一怔,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这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云姓也是我们河东村的五大姓之一,原本也是人丁兴旺,遍布全村,但后来因为得了一种怪病,他们就陆续地死掉了,渐渐地,云姓在河东村越来越少,到现在,就只剩下姑侄两人了。”
“是哪两个,我们之前见过吗?”
“没有,你们没见过,他们俩常年不出门的,尤其是到了冬天,有时候一整季都不露脸儿。况且,他俩也没什么好见的,云九姑看不见人,云晖又呆呆傻傻的,见了也白见。平常村里人也都很少提到他们,也基本不跟他们打交道,就跟压根儿没这俩人一样,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村里就只剩四个姓了。”二皮说着,不由得长出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还说正事儿吧,我这回来,主要就是想提醒几位道爷,离着血祭的日子不远了,你们可千万得小心,提防着那些兵丁,别被他们给抓了去。”
“这玩意儿咋防啊,听你刚才那么说,这帮人就跟鬼差似的,说抓人就抓人,说分尸就分尸,这咋能防得住呢!”袁大力牢骚道。
“其实也不难,阴天下雨别出门,天黑出门别落单,总之一句话,只要人多,就不会出事。”
“说得轻巧,几个人算多啊?他们要是来个三五十人,就是我们四个绑一块儿,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照我说啊,我们还是土豆子搬家,溜了得了。”袁大力说着,扭头冲六叔撇撇嘴。
六叔没应声,简单白了他一眼。
“我是说真的,咱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赶紧溜了得了。这村里头这么邪乎,咱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吧!那个混蛋刘建明,指定是知道村里邪事儿多,所以才花大价钱把你们糊弄来的,不然就他那个抠搜劲儿,咋可能给钱那么痛快呢!”袁大力急头白脸,满嘴跑舌头。
“你怎么知道刘建明花了大价钱,这是谁告诉你的?”六叔瞪着袁大力。
“这……这不是,不是那个司机老赵说的嘛,他说你们收了钱了,而且还是老厚一沓子呢,咋地,他唬我啊?”
“没有,他没唬你,我们确实收钱了。”
“多少啊,有这么厚吗?”袁大力压低了声音,凑到六叔近前,抬手比划了一下。
“怎么着,你还有什么想法吗?”六户歪头打量着袁大力。
“那个,我不也得看看咱这一趟值不值嘛,要为了个三头二百的,也不值当地卖命啊!”
“老实待着吧,别想这些没用的,小心有命想没命花,最后折在这河东村里。”六叔低喝。
“啊?”袁大力一愣,突然紧张起来,“真有那么吓人么,你也对付不了?”
“你说呢?二皮刚才说了那么多,还没吓到你吗?”六叔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二皮。
二皮稍稍一顿,勉强勾了勾唇角,“我明白道爷在想什么,道爷肯定以为我是来吓唬你们的吧?那道爷可就真误会我了,我这回来,是真心来提醒你们的,我不想看着你们步了我爹的后尘,被他们诱进将军墓,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啥死无全尸,你咋还越说越瘆人呢,你爹死的时候,还缺零件儿了咋地?”袁大力躲到我和郝不灵身后,怯生生地问。
“没错儿,你还真说对了,我爹死的时候确实缺零件儿了,肚子里的零件儿全都没了,里头光溜溜的,跟我昨晚钻过的死猪膛子一模一样。”二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