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离死别
“那也是咱俩的？你想多了吧，兴许是别人留下的呢，这整个河东村，也不光咱俩人出门了啊！”袁大力摇头。
“不是，不是别人的，就是我们自己的，是我们刚才说话的时候留下的。你忘了吗，你刚才摔了一跤，所以还在地上印了个‘人’字，现在还在那儿呢，刚才咱已经路过一次了！”我抬手往旁边指了指。
“啥意思啊，咱这是又走回来了？”
“咱一直都在转圈儿，这是咱转的第二圈了。”
“不对啊，那这地方应该离着村部不远了吧，这马上就该到了，可这，这啥也没有啊！”袁大力慌忙地四下张望。
“别看了，我已经看过了，原本是村部的地方，现在变成了谷场，原本的谷场，好像比之前变大了。”
“那……咱这是撞邪了？”
“鬼打墙，咱这是中招了。”
“鬼打墙？这咋办，咱不会死在这儿吧，我可是听人说过，关东那边儿有碰上鬼打墙活活儿累死的。”
“那是因为他着了道，越走不对就越要走，越要走就越走不对，偏偏再是个急性子，可不就得活活累死嘛！”
“那咱俩……”
“没那么严重，其实就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眼，重新打开就是了。”我摸出银针，刺破人中，挤了一滴血抹在眉心。
可奇怪的是，所看到的一切跟之前一样，仍旧不见村部的踪影。
“咋样儿了，你看见了吗？”袁大力问。
“没有，还是一样。”
“这……”
“用你的。”我按住袁大力的头，用银针刺破他的人中，取血抹在我眉心处。
几乎就是点血的瞬间，眼前突然闪出一抹光亮。
“在那边儿？”我抬手朝有光的地方指了指。
“哪儿啊？”袁大力性急，索性自己取血抹在眉心上。
“看见了，就是那儿，就是村部没错儿！”袁大力两眼放光，闷头朝村部跑过去。
“慢点儿！”我紧随其后，勉强跟得上他。
也就是不足百米的距离，眼看着村部越来越近，隔着也就不足十米的距离，大概能看清村部轮廓的时候，袁大力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不对啊，那不是村部，你看那院子，那不是窑厂嘛，咱怎么走到窑厂来了？”袁大力倒抽一口气。
“窑厂？”我仔细端看了一番，果然看出了问题。
袁大力说得没错，那不是村部，而是窑厂。
可窑厂怎么会在这儿呢？
从村部来往村里，不应该经过窑厂啊。
我正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窑厂门前。
那人的个头儿至少得有一米九往上，身材魁梧，不怒自威，穿着一副满是锈迹的将军甲，手边则擒着一杆明晃晃的长枪。
“那是二军么，他咋又跑出来了？”袁大力窃窃低语。
“不是二军，二军没有这么高。”
“那是谁呀，也是村里的呗，咋跟二军一个德性，中邪了咋地？”
“不是，不是村里人。”在我印象中，村子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不是村里的，那……他，他朝咱这走过来了！”袁大力吓得咬住了舌头。
黑暗中，那个身穿将军甲的男人正缓缓朝我们走来，而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两个戴着黑面具的披甲兵丁。
“走，去林子里。”我袁大力使了个眼色，推着他进入千亩林中。
但我们的行动很快便被对方察觉了，身穿将军甲的男人随即调转身子，朝千亩林走来。
“嗒……”
“嗒……”
“嗒……”
和之前的二军一样，男人走路时遵循着某种既定的节律，双脚一起一落之间，间隔时间分毫不差。而他身边的两个兵丁则是轻手轻脚，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咋办，现在咋办，马上就要追过来了！”看着男人越走越近，袁大力心急如焚。
“走，咱先把这鬼东西引开，绕去土窑后边儿，从那边儿进土窑。”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我耳后传来，我猛地回过身子，看见二皮正趴在袁大力背上。
“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二皮。
“我这不是来给你们送驴肉嘛，刚才看你们往土窑这边儿跑，我就跟在你们后头呢！”二皮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桶。
许是保温桶的盖子没盖严实，桶内驴肉的香味儿瞬间溢了出来。
“妈呀，这玩意儿太香了。”袁大力抽了抽鼻子。
“香也不能现在吃啊，咱快走吧，不然一会儿那鬼东西追过来，那就不是你吃驴，是他吃你了！”二皮半开玩笑地说道。
“呸呸呸，百无禁忌，老子还想多活两年呢！”袁大力轻啐一口。
二皮到底是村里人，对土窑这边的环境十分熟悉，眼看着穿将军甲的男人追进了千亩林，他随即带我们进入千亩林深处，而后又从岔路折返，绕到了土窑后墙外，翻过后墙，进到了土窑中。
“呼，总算安全了，那鬼东西怎么也算不到咱躲到窑里来了吧！”袁大力瘫倒在地，长舒了口气。
“你想得倒美，咱现在可是在土窑里，这可是他们的地盘儿，万一他们找回来，咱可就彻底完蛋了。没看他们正在摆宴嘛，你要是不想成为宴席上的一道菜，那就得赶紧起来。”二皮冷笑一声，抬手往窑台上指了指。
窑台之上，十几个碗碟摆放整齐，生鸡、生鱼、滴血的羊头，一一在列。
“咋都是生的呢，是还没下锅的？”袁大力问。
“不是，这都是已经做好的，你没看见已经摆盘了嘛。”
“这可都滴着血呢，怎么吃啊？”
“人当然没法吃了，这本来也不是给人吃的，这是宴鬼的。没看那碗边儿的筷子都歪了嘛，那就是已经有鬼动过的。”
“鬼？你们村里还真是在摆鬼宴呐！”袁大力不自觉地看了我一眼。
“离着山这么近，也算是山里人家，这些风俗当然是要遵守的。没看村里都熄灯了嘛，就是等着山鬼来上席呢！我昨天也是忘了，忘了今天要摆鬼宴，这才来晚了的。”
“不晚不晚，正好是饭点儿，走吧，咱还是回村部吧，这土窑里一股子血腥味儿，闻得我都快吐了。”袁大力接过二皮手里的保温桶，招呼道。
“不了，我就不跟你们去村部了，我家里摆着鬼宴呢，我得先回去了，改天我再过去看你们。”二皮说着，起身走向窑口。
我和袁大力紧随其后，袁大力快赶两步，上前按住二皮的肩膀。
“那一块儿走呗，从这儿回村里，不也得经过村部嘛。”
“不了，你们走吧，我从千亩林抄小路回去，正好也能帮你们引开兵丁，算是再帮你们一回吧！”二皮说完，推开袁大力的手。
“啧啧，你这话说的，让人怪不是滋味儿，听着跟生离死别似的。”袁大力尴尬地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