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夤夜惊魂

说是商量着办后事，可这后事却并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二皮是被吓死的，这也闹不清楚算不算谋杀，孙四平的意思是按下不提，直接埋了了事。可黄富生却是一百个不同意，说是还得按规矩办事，得请示乡里，让乡里给个定夺。

赶着天亮，黄富生打发了人去乡里汇报。

我和六叔则趁这个空档去了林全家。

刘辰的病又重了，双瞳发散，气若游丝，面皮彻底松散下来，身子呈现无力之状。

六叔给刘辰切脉，发觉其体内邪气日盛，大有摧枯拉朽之势，且血脉僵硬如木，就连身子都已经变得僵直。

所有的症状都在昭示着大限将至。

“你这几天给他吃药了么，我之前给你的清心丹，都按时服用了吗？”六叔问刘曜。

“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服用的，一日三次，从没耽误过。而且，道长最早给的补阳气的方子，我也一直给刘辰用着，草药满煎六个钟头，早晚各喝一次，连药渣都喂进去了。”刘曜说。

“不应该啊，如果是按时服药，就算不能好转，也不至于恶化得如此严重。”

“对了，一开始服药那两天是有好转的，我看着他身上的皮肉比之前紧实了不少，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基本恢复了，就连喘气也有了力气，可就是第四天夜里，也就是前天晚上，突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刘曜说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第四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四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啊，都和往常一样，按时吃药，按时休息。”

“会不会是我的原因，我不就是前天去的瓷器店嘛。”林全凑到近前。

刘曜愣了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半天没应声。

林全见状，继续说道，“八成是我的原因，自己撞了邪不说，还带了一身邪气去找你们，肯定是影响到刘辰了，不然他的身体不会恶化得这么快。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我去的当天晚上，他才突然病重的，对吧？”林全看着刘曜。

“时间是没错，不过……”刘曜顿了顿，本想说点什么，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开口。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心里很清楚，刘辰病重必定是跟我有关。他本就体弱，容易沾染邪气，我不该在那种时候还去打扰你们。说到底都是我该死，光顾自己逃命，偏偏连累了刘辰，我真是……”

“病重的原因尚未确定，你先别急着懊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清楚。”六叔打断林全。

“这……这从哪天开始说呀？”

“就从你离开那天开始，你当时为什么突然离开二军家？”六叔问。

“噢，是这事儿啊，那是我看着云晖哥站在楼道里，慌慌张张的，我以为他是碰上了什么麻烦，所以就过去帮忙了。”

“云晖？云晖是谁？”

“也是咱河东村的，河东村五姓，云、孙、黄、林、谷，云姓后人不多，就剩下九姑和云晖俩人，九姑眼睛看不见，平时基本上不出门，云晖哥有点傻乎乎的，虽说也二十多的人了，可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成日里磕磕碰碰，总不让人省心。我那天看他慌慌张张的，琢磨他肯定又是找不回家了，就过去把他送回家了。”

“然后呢，你一直待在云晖家里？”

“是待了挺长时间的，一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才离开。当时我琢磨着土窑那边夜里没人看守，就直接去土窑了，本来是想着进去再找找线索，结果线索没找着，倒是碰上了二皮和那些兵丁……哦，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河东村经常会有穿着古代兵甲的兵丁出现，之前就有人死在他们手里。”

“这些事，二皮已经跟我们说过了，他说你为了救他，跑进来千亩林，把兵丁引开。”六叔说。

“二皮跟你们说过？”林全兀地一怔。

“是之前的时候说起来的，他怕你出事，所以来找我们帮忙。你继续说吧，进入千亩林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哦，当时追来的兵丁有十几个之多，他们把我围在千亩林里，却也抓不住我。我在林子里跟他们绕了大半夜，几乎筋疲力尽，可总也逃不出去，于是我就找了个树洞躲着，打算躲到天亮再找机会离开。结果，那帮人突然放出一条黑狗来，那黑狗闻着味儿就扑过来了，差一点儿要了我的命。我赶紧从树洞爬出来，一通猛蹿，又跑到了山脚下。”

“那后来呢，后来你是如何脱身的？”

“后来……”林全稍作停顿，眉心微蹙，“其实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帮人跟着黑狗撵了我好长时间，可突然之间，他们又都不见了。”

“不见了？在林子里不见的？”

“是啊，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连人带狗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我当时还纳闷儿呢，以为他们是想了什么更要命的法子算计我，可我等了好一会儿，确实没见他们再出现。”

“既然没人追了，那你为什么不回村里而是去了双街镇呢？”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件怪事了。我当时是想回村的，可后来出现了个奇怪的人，那人突然出现在我前头，拦住了我回村的路，说什么都不让我回去。”

“是什么人？你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吗？”

“当时天太黑，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就只能看出他身上穿着战甲。我一开始以为是二军醒过来了，还往前凑了两步，可那人根本不是二军，那人至少比二军高出一个头来，怎么也得有一米九以上，而且身宽腿长，看着不像是正常人。”

“都穿成那个样儿了，当然不是正常人了，正常人有穿这个出门的嘛！”袁大力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是，不是这么说的。那些带着黑面具，身穿古代兵甲的兵丁，不也都是村里的正常人嘛，只不过是鬼迷心窍，要杀人献祭，所以才弄出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说到底呢，到底还都是普通人，兵甲一脱，跟其他村民没什么两样。可这个人就不同了，我们村里从没有过这么高大的人，就算是方圆三十里内的村子，也没有长成这个模样的。更可怕的是，这人没有影子！”林全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有影子！”袁大力一惊，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