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二探孙二皮

说话间进了村子，因着大伙儿都去了村部忙白事，这会儿村里冷冷清清的，静得让人发毛。

和林全一样，二皮家也是住在二楼，三连间的房子，两阴一阳，窗外连着一个大平台，平台与后排的其余几栋楼相连，来往极为便利。

“老祖儿光说要干裁缝活儿物什，可也没说到底要什么呀，到底是只拿针头线脑儿，还是把乱七八糟的都搬回去，也没给个准话儿啊！”才进了门厅，小六子便对着缝纫机发起了愁。

“你放心，肯定不是让你把缝纫机搬过去，最多就是用点儿寻常的家什，针、线、改锥之类的。”

“那我知道，二皮有个破皮包，所有的小物件儿都在里头，平常他给人家上门做衣服，都是拎着那个破包子的，我记得之前在他衣柜里看见过……”小六子说着，径直打开卧房的门。

开门的刹那，嗖的一阵冷风，结结实实地拍在小六子脸上。

“怎么没关窗啊，这大冷天儿的，屋里的被褥还不得全潮了呀。这帮人真是的，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就都不上心了。村长还嘱咐他们好好照看呢，我看这帮人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可能是忙忘了吧，这几天事多，村里人也都慌慌张张的，难免有疏漏。”

“我看不是那么回事，他们要是真慌张，就不至于把家里的窗帘都拆走了。”小六子指了指光秃秃的窗帘杆儿，又道，“村里这帮人是无利不起早，有便宜可占的时候才冒头呢，如今肯定是看没什么可拆可拿的了，就都散了，什么开窗关窗的，也都无所谓了。说句难听的，要不是死人的被褥不吉利，估计他们连被褥都能搬回家去，没准儿能把这屋子里搬空了！”

“也不至于吧，好歹也是自己人，怎么说也是有些情分在的。”

“最能置人于死地的都是自己人，小道爷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这可是我才记事的时候我爹就教给我的，不管什么时候，防自己人都比防敌人更重要百倍。”小六子压低了声音，认真说道。

“是有这么句话，可也不是绝对正确的。好了，快找东西吧，一会儿耽误了下葬，孙四平肯定又要说你了！”我岔开话题，不打算跟小六子继续掰扯下去。这家伙人小鬼大，明明不到二十的年纪，可说起话来却有点儿老气横秋的意思，活像个中年人。

小六子算是二皮家比较熟的，在衣柜里翻找了一通，果然找出来他先前说的那个破皮包子，皮包里针线尺刀一应俱全，就连木槌都准备了两把。

“这玩意儿是干嘛使的，裁缝还用得上木槌么，这不是瓦匠砌墙用的东西吗？”小六子疑惑。

“砌墙用的木槌比这个大多了，这明显是小了两号的，大概就是裁缝专用的吧！”我随口应着，准备关窗走入。

才走到窗边，一排明晃晃的脚印撞入眼帘。

脚印就在窗外的平台上，从窗根开始，一直延伸到对面那栋楼的窗外。

从脚印的深浅来看，这应该是才留下的。

“这是有人来过了。”我顾自说道。

“什么？谁来了？”小六子凑到近前，仰着头问道。

“没什么，那边的二楼是谁家呀，从这儿过去够方便的。”我指了指对面楼栋的二楼。

“你是掉向了吧，那不就是林全家嘛，那窗户正好对着林全家的南间，就是现在睡病人的那屋……诶，这地上怎么有脚印啊，这是什么时候的？”小六子也注意到了平台上的脚印。

“可能是以前的吧，你在这儿稍等，我过去看看，马上就回来。”说完，我翻过窗台，直接跳到窗外。

两家不过百十步的距离，穿过平台，很快便走到了林全家窗外。

屋子里的窗帘开着，屋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刘辰躺在床上，两眼睁着，正看着我。刘曜趴在床头，似乎是正睡着。

我敲了敲窗，试图把刘曜叫醒，可刘曜没有半点儿反应，似乎是睡得很沉。

“刘曜……”

我试着喊了一声。

刘曜还是一动不动地趴着，倒是门厅里，传来了林全的声音。

“怎么小辰，你叫我了？”林全说着话走进屋里，正好跟我看了个对脸儿。

“诶，小道爷，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在村部安点白事么，怎么回来了？”林全打开窗子，往我身后扫了一眼。

“哦，我和小六子过来拿点儿东西，一会儿还得回去。”

“要拿什么啊，是不是白布不够，我家里就有，我给你找。”

“不是，是要那二皮干裁缝的家什，小六子已经找到了。”

“干裁缝的家什？”林全脸色一变，“要那些东西干什么，也要葬进去吗？”

“不是，是有别的用处，二皮的脸烂了，孙老爷子要给他重新缝一张。”

“烂了？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会烂了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林全眉头紧蹙。

“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儿，八成是死尸体内鳞角仙的缘故。”我把昨夜的事情，向林全做了简要说明。

林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脸色比着之前又沉了几分。

“对了，你不是在镇上陪着苟安么，怎么这就回来了，苟安那边已经都安排好了？”我问林全。

“算是安排好了吧，都陪了三天了，这三天又是作揖又是赔礼的，当牛做马，就差跪下给他磕头了。这个王八蛋觉得自己挨打占了理，那可是往死里折腾人，王铁匠都差点儿让他折腾死，三天三夜没合眼，今天一早才解脱出来，这会儿还在旅店里歇着呢！”林全忿忿说着，和之前巴结苟安时候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苟安呢，也在旅店里？”

“没呢，已经被他老婆拎回家里去了。这也是一物降一物，这王八蛋见了他老婆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二话不说就跟着走了，就连要报复村里的事儿都不提了。”

“没那么简单吧，就那么挨了一顿打，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也不一定，韩秘书说了，有他兜着呢，这事儿也就这样儿了，苟安那边也翻不出天去。”林全冷着脸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