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到底是爷爷还是爹

听了刘曜这话，我心中一阵恶寒。

六甲献祭，死路闭，活路开，信鬼者，方往来。

听这话的意思，那些鬼兵是因为给鬼冢献祭，然后才得了进出的门路。要这么说来，孙四平一直被困鬼冢不得出，想必就是没有献祭的原因。那如今他信誓旦旦地带我们几人去祭台，其真正用意，确实值得怀疑。

“怎么个意思，你小子还是不信我？”见我闷不做声，孙四平厉声又问。

“不是怀疑，我是觉得……”

“觉得什么？说到底就是不信我老头子。罢了，罢了，爱信不信。我走前头，随便你们来不来，反正被绑去祭台的那几个，又不是我的伙计。”孙四平说完，大步朝前，走向甬道深处。

六叔见状，抬了抬手，示意我和阿宁紧跟上去。刘曜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见我们走了，也跟在后头。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不知道是不是临近祭台的缘故，越是往里走，甬道就越是狭窄，且脚下的平地变得愈发粗糙、破旧，有的地方甚至积了泥水，跟之前平整、干净的墓道大不相同。

好在甬道两侧摆了许多蜡台，照明情况要比之前好许多，还不至于失足摔倒。只是，墓道里的气味逐渐浑浊，除了油蜡的焦糊味道，另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在甬道内弥散开来。那腥味儿淡淡的，似乎是鲜血的气味。

“等等，先别往前！”

走到半截，孙四平突然停住脚步，取下甬道一侧的蜡烛，四下照了一番。

“怎么了，前面有机关吗？”六叔问。

“这地方不对，之前可没这么些红石头，这是被人动过手脚的。”孙四平眉头紧蹙，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石头。

那些石头呈红褐色，有大有小，但几乎都是被磨掉了棱角的，看上去很光滑。很明显，万一踩到上头，必定要摔个大马趴。

“几个石头而已，好好看着脚下就是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是又想搞什么花样吧！”跟在后头的刘曜，见孙四平突然停下，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

“兔崽子，要觉得老头子耍花样，你可以去走旁的路，要么就直接往前冲，老头子也不拦着你。咱本来也就是给这爷俩带路的，跟你可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跟来凑什么热闹！”孙四平冷脸喝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同样的路，你走得，我就走得，你管我跟着谁，反正不是跟着你来的。”刘曜扯了扯衣角，一派理直气壮的架势。

“好了，都走到这儿了，也别吵了，先听老爷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六叔冲刘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忍耐。

刘曜倒还听六叔的吩咐，后撤了身子，没再吱声。

孙四平对此十分满意，拿起两块石头，狠狠撞了一下。

“啪”的一声，两块石头间擦出火星来。

“是打火石？”我问孙四平。

“是火石，可这不是寻常的打火石。咱这胶东的打火石可没这么红，这大概是西南那边弄来的。”孙四平说。

“西南那边？谁有这个闲心，从西南那边带火石过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嘛！”

“是呀，我也纳闷儿呢，我在这墓里待了十几年，以前可没见过这种红石头。还有这甬道，以前虽说糙点儿，可也没这么多碎石头啊，这肯定是有人重新布置过了。”孙四平冷下脸来，目露寒光。

“重新布置过？是那些鬼兵搞的？”我随口问道。

“不对，不是那些混蛋，那些混蛋都是村里人，不可能弄到这么多西南来的红石头。我看这鬼冢里怕是进了外人，搞不好还是西南那边走土的行家！”

“那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就是为了扔在地上捣乱吗？”

“不是，当然不光是为了捣乱，这红石头是用来招引红头蝙蝠的。”六叔不紧不慢地说道。

“红头蝙蝠？就是那种咬人喝血的蝙蝠？”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下一颤。早就听沐仙寨的人说过，去西南游医，最怕碰上的就是红头蝙蝠。因为这东西异常凶猛，而且嗜血成性，不光是身子带毒，而且发出的声音也十分古怪，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甚至丧失神智。

“没错，你小子还有点儿见识，这红头蝙蝠就是靠喝生血活着的，不光喝血，有那畜性狠的，能把尸骨都嚼碎了。我年轻的时候听他们去西南的说过，那东西可狠着呢！”孙四平扔掉手里的红石头，拍了拍手。

“你就别在这耸人听闻了，红头蝙蝠远在西南十万大山里的，怎么可能飞到咱这胶东来。再说了，这红头蝙蝠都是闻着血腥味儿在林子里出没寻食的，哪有往墓地里钻的，这不是自寻死路嘛！”刘曜瞥了一眼孙四平，仍是不服气。

“你小子跟你爹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爹当年也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所以才在将军墓毁了双眼，成了个半瞎子。”

“你说，你说我爹在墓里瞎了招子？简直胡说八道，毁了招子的是我爷爷，我爹早被你们害死了，你犯不着这会儿还狡辩。”刘曜瞪了一眼孙四平，满脸的不屑。

“随你，随你。到底是爷爷还是爹，随你怎么说，反正这红头蝙蝠是真事儿，我估计这东西就在墓里，离着我们不算太远。”孙四平一顿，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没闻见这股子血腥味儿么，我看就是红头蝙蝠身上的。咱还是提前想对策吧，免得一会儿碰上了抓瞎。”

“这有什么难的，我这里有雄黄酒，那些蛇虫鼠蚁的最怕这个，保准不敢上前。一会儿我们每个人往身上抹一点儿，保个平安是绰绰有余了。”刘曜说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黑陶罐子，才拧开盖子，却被孙四平当即喝住。

“兔崽子，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嘛，那红头蝙蝠最好酒气，你这雄黄酒一开，那玩意儿地扑着赶着往身上咬。快收起来，别自己找死！”

话音才落，一阵古怪的叫声从墓道上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