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何柳子

“不对啊，这口袋里没有长生策……”

仔细翻找了一通，黑子抬头看向老婆子。

“不可能，刚才我试探过他，肯定就在他口袋里，你再仔细找找，只要是跟竹简差不多的东西，都翻开看看。”老婆子嘱咐黑子。

黑子得了令，把口袋里的东西又仔细翻看了一遍，连六叔给我的几个香囊都一一拆解开来，可到底还是一无所获，最后竟然把注意力放到了阴差符上，误把阴差符当成了长生策。

“是这个吧，整个口袋里，就这个玩意儿还跟什么竹简木简的沾边儿了，其余的都八竿子打不着，除了符纸就是法器。”黑子说着，把手中的阴差符递给老婆子。

老婆子对着阴差符看了一眼，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才伸出手去又立刻缩了回来。“不是，这不是长生策，赶紧放回去。”

“就算不是长生策也是什么别的宝贝，不然他也不至于一路都背在身上。我看这玩意儿的木料不错，搁在手里沉甸甸的，比着沉香木都实诚，这上头的花纹也不错，一看就是能人雕上去的，没准儿还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大家，这东西要拿去黑市上，没准儿能卖个好价钱。”

“我听说沉香木就值老鼻子钱了，巴掌大小的木头换头牛，就这样人家还不一定换呢。上回我跟柳子哥去黄镇长家里上大差，镇长为了给她娘压棺，可是花了几张大票子才买回来那么一小块儿沉香木，就这还说是卖了好几个人的面子才得的大便宜呢……”墩子凑到黑子近前，抹了抹鼻子，两眼珠子放光，“说起来这老家伙也真舍得，好几百块的东西就这么往棺材里头一扔，这万一要是被那些倒斗的土耗子盯上，过不了三日坟就得把棺材翻个底朝天，到时候不光是东西白瞎了，连他那死了的老娘也不得安生，何苦来的呢！”

“黄不羞那是做给人看的，未必真把那木头往棺材里塞。”柳子撇嘴。

“这咋还有假呢，大伙儿不都瞧见了么，下葬的时候，黄不羞亲自给他老娘翻的身子，翻身的时候顺便把沉香木给压在死尸身下了。那老家伙办事仔细，还特意用蓝布帕子把沉香木包了一层，说是怕木头角硌了他老娘。”

“你也说是用蓝布包着了，既然是包着的东西，没打开之前，谁能知道里头是什么？远看就是个蓝布包着一块方木头，你咋就确定包的一定是沉香木呢？”柳子冲墩子斜了一眼。

墩子一愣，愈发想不明白了，“不对啊，这买都买了，又是托关系，又是找朋友的，买来不就是为了给他娘下葬使的嘛，咋可能临了还换了呢？”

“买木头是买给活人看的，你当他真是为了死人买的不成？”老婆子看着小哥俩斗嘴，忍不住掺了一句。

“买给活人看的？那这，这不是白耽误工夫嘛，托了人情又花了钱，最后弄回来个宝贝疙瘩没用上，这何苦来的呢！”墩子挠了挠头，一脸的疑惑。

“这叫花钱买名声，黄不羞好歹当了那三年的镇长，好事儿没干几件，最后落了个臭名昭著，被县里头撸了官帽子。这老家伙一直就不服气，憋着翻身讨个好名声呢，正好赶上他老娘死得巧，他可不得借题发挥么，就借着买沉香木这个由头，让满世界都知道他黄不羞是个大孝子，为了他死去的老娘舍得花钱，舍得费工夫，所以这买东西脱的关系越多越好，这花得钱越冤越值，这样才能被人记住呢！”老婆子仔细分析道。

“合着，这黄不羞就是糊弄鬼呢，为了个臭名声这么折腾人，也真是动了脑子了。”

“鬼是被他糊弄不了的，他那是在糊弄活人呢……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把那东西扔了，先找长生策。”老婆子冷嗤一声，冲黑子使了个眼色。

黑子攥着阴差符，愣了一会儿可还是没舍得松手，一个劲儿地跟老婆子扯皮，“当家的，这好歹是个物件儿，咱就留着换钱得了。”

“有命换钱没命花，真要出事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婆子冷着脸，狠狠剜了一眼黑子。

黑子到底还是惧怕老婆子的，听老婆子语气不对，立刻把阴差符扔回地上，转身张罗着墩子和柳子帮忙找长生策。

三个人找了一通，累得满头大汗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黑子彻底沉不住气了，一脚将布口袋踢去墙边。

“他娘的，这家伙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这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没有啊！”

“会不会是其余几个人身上，我记得那个耍蛇的也背了一个布口袋，里头好像带了不少东西。”墩子哑着嗓子哼了一声。

“你看准了？那耍蛇的也带着口袋？”黑子问。

“看准了，那耍蛇的身上的口袋得有这个两倍大，里头东西可多着呢，我看这个长生策十有八九是放在那里头了。”墩子信誓旦旦地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把那耍蛇的留下！”黑子瞪了一眼墩子，嗔怪道。

墩子闷闷地没敢应声，倒是一旁的柳子有些气不过，直接对着黑子呛了回去。“之前让把这道士留下也是你跟我们哥俩说的，我们都是听你的吩咐办事，这会儿怎么还怪罪起我们了？”

“不是怪罪你们，是让你们长个教训，下回有事儿得提前说清楚，别学那事后诸葛亮，人都跑了又说三说四的，耽误了帮里的大事儿不说，也平白浪费了口舌。”

“我们没及时跟你说是我们的错，可这事儿也不是不可挽回了，那耍蛇的指定还在河边儿绕着呢，我们这就去把人捆回来。”柳子说着，冲老婆子稍稍拱手，随即拽着墩子就冲出了院子。

黑子见两人行事莽撞，想着把两人叫回来从长计议，可没等开口就被老婆子拦了下来。

“让他们去吧，毕竟还年轻呢，有些事儿就得经历过了才知道是对是错，是好是歹……”

“我担心这俩孩子不是那蛇奴的对手，我听说那些缅北的蛇奴大都精通邪术，除了能驯化蛇蟒，还能使唤什么飞禽走兽的赶过来帮忙，这俩孩子本就是愣头青一对儿，真碰上这有能耐的，指定得吃个大亏。”

“吃亏也是个历练，就随他们去吧。再说，那个缅北的蛇奴不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么，本事高低咱不清楚，可心智方面未必能强过柳子。柳子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庄子里同龄的孩子，就没有一个能强过他的……莫说是孩子了，就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里头，能比他有见识的也没有几个。我不信那蛇奴有八个脑袋，还能比柳子更精明。”

“这倒也是，这小子到底是老帮主的血脉，何家辈辈出能人，这一辈就应在柳子身上了。不少帮里人都说，柳子是何家里头最像老帮主的一个，以后指定得是个能兴业安邦的大人物儿，这下一任帮主的宝座是非柳子莫属了。”

“屁话，我还没死呢，你们就琢磨着下一任的事儿了？怎么着，这是都盼着我早点儿咽气吗？”老婆子兀地沉下调子，冷哼一声。

“您老别生气，帮里人多嘴杂，保不齐就有些嘴碎的，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柳子有前途罢了。我这也是随便听了一耳朵，您老别往心里去。”黑子见老婆子变了脸，紧着上前劝哄。

“算了，没工夫儿跟你生这些闲气，你把地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顺便往他身上仔细找找，我觉得这长生策应该就在他手里，不然我之前提到长生策的时候，他不会那么紧张。”老婆子说完，转身朝院子门口走去。

黑子见状，急忙追赶上前，“这都折腾了小半天了，您要去哪儿啊，不跟我们回庄子了吗？”

“我跟去河边儿看看，免得柳子和墩子真吃了亏。”

“我就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啥都无所谓，心里头比谁都惦记他。”黑子低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