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豫郡王继续喋喋不休中。
东君:“……”有完没完啊?这护身符适可而止就好,过多则有可能变成累赘哦?
豫郡王凑近东君,神情严肃,“还有我给你的那盒含有“陆非”的胭脂,也切记要随身携带。关键时刻,它能杀人于无形之中,保你安全,你可明白?”
豫郡王话落,东君立马松了口气,“我知道啊!一直带着呢。”
豫郡王啰啰嗦嗦的交待完所有事情,还不放心的仔细捋了捋,“松毛虫,凝血草,青石黛,千机笔,陆非。奇毒,玄兵,暗引,全都齐了。如此,就可保姑娘万无一失了。”
东君:“……”他啰嗦这半日,作了如此周密的防备计划,无非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倒是要多谢他的。
“王爷,有您的这几样护身符,再加上本姑娘的聪颖明睿,当可保自身无虞,您就放心吧。”东君体贴安慰。
豫郡王则叹了口气:“能放心才怪呢。总之,姑娘一定要万事小心——”
“打住。”东君即时阻止了前者的再次啰嗦。
“王爷,您向来凡事皆胸有成竹,笃定有方,今日怎的就如此不自信了呢?”
豫郡王:“……”
下一刻,他苦涩一笑,嘀咕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嘛!”
东君看着那件黄衣,突然道:“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到了那龙宫,万一那宋璟明多疑狡猾,不让我着这件襦裙,又该如何是好?”
“他不会的。”豫郡王笃定答。
“为何?”
“宋璟明他最喜黄色了。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史琉珍时,后者便是着一件嫩黄衣裙,千娇百媚,灿烂如菊。”
东君:“……”
原来如此!
她虽没有见过活着的珍夫人,但见过她那满院子的璀璨秋菊。
黄得艳丽夺目,又不失温婉静雅。
东君站起身来,豫郡王拉住她,“去哪儿?”
东君:“回王府啊!现下万事俱备,得回去等着人来接我啊!”
豫郡王手上用力,又将她给拉扯着坐了下来。
“不急,时候未到。”
东君:“……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择个良辰吉日吗?”
豫郡王看出了她的犹疑,“我此次出门,对外宣讲是和朔一出门游玩,实则是要躲避郡主送的安美人。这出门才不过两日,岂有就回去的道理呢?”
东君:“……那要待到何时?”
“再过六日。”
“六日!”东君惊声。
“短短六日而已,姑娘就等不及了吗?”豫郡王好整以暇道。
“我……”
既然有机会能深入虎穴,寻找东方的踪迹,还有机会一窥当年真相,东君的确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的。
豫郡王浅浅一笑,“这几日,你就在此处,好好用膳,好好休憩,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尽量放松心态,调养身心,后面将会是一场硬仗大仗在等着你呢?”
东君:“王爷是不放心我的人,还是不放心我的病。”
豫郡王叹了口气,“你的记忆时好时坏,我能放心得下吗?”
东君:“不是~已经好了吗?”
豫郡王:“好了吗?”
东君:“好了吧?”
东君的两次回答,语气都不是确定和肯定的。
因为,连她自己都是糊糊涂涂的。
若说没好吧?这几日之事,她皆不曾忘记。
若说好了吧?但为何还是想不起来当年之事呢?
豫郡王看着她的迷糊小脸,又开始心疼,“九歌,不必刻意去想,你如今的状态,便是最好的状态,保持就好。”
东君欣然点头,“好。”
好完,她看着豫郡王,“那这六日如何过?”
豫郡王柔情脉脉,“饮酒赋诗赏春色,颠倒醉眠三数日,人间百事不思量。”
东君:“……”
她不死心的再次追问:“为何不是三四五日,而是六日呢?”
豫郡王静静答:“再过六日,是家父家母的忌辰之日,也是——旧豫王府被大火淹没之日。”
东君心下一颤,迅速抬眼看着眼前人。
她生怕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又勾起豫郡王的沉重悲痛。
还好还好,后者虽眼露凛色,但面色尚稳。
东君扫了一眼远处的隐隐青山,忽然又省起一事,“王爷,那日,我们掉落你的机关,你又顺利完成了广云洞的计划,那个广云洞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豫郡王展颜一笑。
东君:“王爷将它如何了?”
“简单,数桶火油加硝石,将它给炸了个稀巴烂。”
“炸了。”东君抚掌,“太好了!此山洞害人不浅,毁人无数,炸了好,炸它个稀巴烂,正好一了百了。”
东君兀自兴奋完,又歪脖子看着豫郡王:“所以,那个吴秋山也是你的人咯?”
“我的人谈不上,准确的说他是清伦找到的人。”豫郡王悠闲答。
东君:“?”
豫郡王:“年初,清伦和他小妹相识后,便知道了吴秋山的存在。说来也巧,吴秋山竟然是吴道师的大徒弟,而且还擅长百机之术,也正正是小王所需之人才。于是,小王便将他也纳入了我的计划当中。”
东君长长的“哦”了一声,“说实话,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他是王爷的人。”
“嘿嘿,”豫郡王浅笑两声,“本色出演,天衣无缝。”
“所以,永王父子设置在广云洞里的机关,也是他将之破解,又再重新改造布局,只等着我们去钻,对吗?”
豫郡王继续浅笑默认。
东君重重叹了口气,“王爷布得一手好棋,我还在洞里教吴秋山如何破除机关呢。如今想来,还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自不量力啊!”
见东君连声叹息,豫郡王哑然失笑,“九歌,你没有班门弄斧。因为,那道藤蔓屏障的机关,是我画好设计图,吩咐吴秋山设下的。所以,他只管设,但他因不懂棋道,倒是真的不会解。”
“所以呢?”东君眼中有火苗的苗头。
“所以,那是小王专为你而设。”豫郡王笑容巨滑。
东君:“……”
她忍不住吐槽,“有病?设下一道连吴秋山都解不了的机关,万一我也解不开呢?你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小小机关,根本就难不住玉九歌的,不是吗?”豫郡王好整以暇。
东君:“……”也是的。可是,他怎么就如此信任我呢?
不对,不是信任,这货是时时刻刻的都在考验我,为难我啊。
上一辈子,他定是和我有仇来着,哼!
但是,看在他日行一善,一边步步为营的完成了计划,一边又随手毁了广云洞的份上,就原谅他吧。
东君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她挤出一些笑意,“王爷,现下无任何事情了,那小女子就恕不奉陪了。”
豫郡王望着她削瘦的背影,稳稳答:“你好生歇息,来日方长。”
入夜。
东君睡得正沉,有人推门而入。
除了豫郡王外,另一个是儒衣飘飘的老九江。
他看着面色驼红,如晕胭脂的榻上人,撇嘴小声问:“她这是饮了多少桃露酒啊!多少功夫才能酿上那么一小壶,你给她当成水饮,白白给糟蹋了不是。”
豫郡王轻轻抽出东君的右手,摆在榻上,“叔,您就别埋怨了,正事要紧。”
老九江坐到榻边,将手轻搭在东君的脉上。
号完右手,再号左手,随即面露惊疑之色。
但他没有言语,将东君的手放好后,便同豫郡王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九叔,如何了?”
老九江却上下打量起他来,“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
豫郡王:“……”
豫郡王:“我什么也没做啊!就是同她讲了我和东方的过往,还有我的全盘计划。”
老九江:“没别的了?”
“没有别的!”豫郡王肯定答。
老九江挠挠自己的下巴,“我还以为,你同这小女娃在谈情说爱呢?你看她那桃花满面地样子,再看看你自己,也是如此。”
豫郡王:“……”
他急急分辩,“不是,什么叫桃花满面,那是因为我们都饮了桃露酒的缘故啊?这都能冤枉我们。再说了,她心中只有东方玉泽,您老又不是不知道。”
“是你亦或是东方,这有区别吗?”老九江一本正经。
豫郡王:“……”
豫郡王:“算了算了,这个暂且不论,重要的是,九歌她的失忆症,是不是好了?”
“目前看来,应当是好了。但是,却没有好彻底,也难保以后不会再犯。除非……”
豫郡王:“……”
沉稳老练如豫郡王,也被老九江的言语急得语无伦次,“什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现在记忆完整,是因为这几日同你呆在一处,聊到的,亲身经历的,都是她多年来一直渴望听到的,甘之如饴的消息。加之无旁人旁事打扰,她便会自然而然地记在心间。
但是,万一以后到了不同的环境,变数万千,气氛紧张,形势复杂,说不定她一紧张,一烦躁,便不愿再去理张外界琐事,又一心一意的沉浸在她的心事当中,那便是旧病复发之时了。”
豫郡王:“所以,若要彻底根除她的病症,除非是……”
“除非是她能想起当年的真相,又或是有人解开当年的真相,让她彻底解开多年的心结,也方才能走出悲重往事,从而彻底痊愈。”
豫郡王轻轻道:“我的计划,同九叔的方法,不谋而合。”
“既如此,你小子就放心大胆的去干吧,叔撑着你。”
老九江说完就往外走,豫郡王拉着他,似笑非笑,“叔匆匆而来,又要急急而去,就不等明早见九歌一面吗?”
老九江甩甩长袖,作势要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告诉九歌,我舍不得桃露酒给她饮,我至于偷偷摸摸的来去吗?”
豫郡王撅嘴扮实诚:“叔,这能怪我吗?孔圣人曰,内不欺己,外不欺人——叔,叔,这就走了?您老走慢一些,天黑路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