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再靠近一点
“楠楠，你在院子里坐会儿，我先去叫我妈了，晚上咱们吃好吃的。”肖方芸先是回房间给苏楠拿了水壶，然后就准备出门了。
“拿伞，这么大的太阳，晒黑了。”苏楠见她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急忙开口提醒。
肖方芸闻言，又跑回堂屋拿了伞，想起苏楠说的一白遮三丑，再加上今天涂完雪花霜，脸变白了果真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心里越发觉得日后得注重防晒。
哪儿有小姑娘不爱美啊。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
苏楠从院子转而坐到了厨房门口，闻着那扑鼻的肉香，小脑袋时不时就往里张望一下。
“哎，你咋瞧着比我还馋呢？”肖方芸坐在苏楠旁边，借着夕阳西下的光亮认真择着菜，空隙间还不忘打趣她两句。
自家自留地种的小白菜长得水嫩又干净，只要拿清水过两遍就行了。
苏楠也在帮着洗菜，小手搓着青辣椒表皮，把上面沾着的点点泥土仔细搓掉，又过了遍水才放到脚边的篮子里。
“那还不是奶奶和婶子做菜香，闻着这味道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苏楠拿手肘蹭了蹭脸上的碎发，嘻嘻一笑。
闻言，正在切菜的罗琼枝探出半个身子来：“这小嘴真甜，等会儿多给你蒸一碗蛋，其他人都没有。”
“谢谢奶奶。”苏楠说完，还调皮地冲肖方芸眨了眨眼，满脸得意。
“奶奶，我也要。”肖方芸笑着不依，嘟嘴撒娇。
肖方池和周让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两人心中滋味各不相同。
前者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像是已经在提前过“婚后生活”了。
后者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不自觉沦陷在“媳妇儿”的可爱俏皮中。
“哥，周知青。”肖方芸眼尖，第一个发现他们二人。
苏楠闻声望去，匆匆扫过肖方池一眼，就紧紧盯住周让，眉眼弯弯，那笑容比枝头挂着的茉莉花花苞还要柔软纯白。
“肖大哥，周知青。”苏楠紧跟其后，甜甜开口喊人，打了个招呼。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叫周知青时，她那语调微微上扬，像是带了无数个小勾子，直往人心里去。
在厨房的两个阅历丰富的妇女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厨房外的其他三人只觉一阵酥麻闪过耳边，来不及细想就被苏楠的下一句话给转移了注意力。
“你们俩怎么一起？”苏楠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两只手垂在胸前，歪头疑问道。
周让不是会在饭点来别人家找她的人，而且她还没得及跟肖家人提起邀请周让过来吃饭的事情呢。
“这次多亏了周知青去通知公社的人，所以我想着怎么着也得请他吃顿饭，就去知青点把叫他过来了。”肖方池走到水井旁，打了一盆水，招呼周让一起洗把脸。
虽然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多少太阳了，但两人一路从知青点走过来，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谢谢肖大哥，你想的比我周到多了，是该好好谢谢周知青，他都帮过我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却一次都没有报答过他，那这次吃饭的花销由我来买单，不能让你们破费了。”
苏楠冲肖方池大方的一笑，礼貌而客气，虽然处处透露出感谢的真诚，却也不难察觉出其中的淡淡疏离感。
后者洗脸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身前低垂着头正安安静静搓洗手指的周让，心里自嘲一笑，缓缓收敛了心神，呼出一口气。
“你这丫头，再把钱挂嘴边，婶子我可要生气了。”李翠屏没好气的吼叫声及时解了肖方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难题。
“就是，搁这儿见外呢。”肖方芸端起洗干净的小白菜和辣椒，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点了点苏楠的额头。
“哎呀，疼死了。”苏楠捂住自己的小脑袋，夸张大叫。
肖方芸摇了摇头，边往厨房走边热情招呼着：“周知青，你坐我的板凳吧，我帮我奶奶他们烧火去了，吃饭还要等一会儿呢。”
“方池，去你贺军叔家催催你爹，不知道下工了还有啥可商量的。”罗琼枝紧跟着出声。
“哎。”肖方池应道，看了眼正往苏楠方向走去的周让，摸了摸鼻尖，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步向门口挪动。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苏楠和周让了。
苏楠还在甩着手上的水珠，偷偷瞟了一眼刚坐下的周让，眼睁睁看着他将板凳往旁边移动了半米，离她远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像是要划清界限一样。
“砰。”一面镜子掉进水盆里，溅了周让一身的水。
“哎呀，抱歉，手滑了一下。”苏楠瞪大双眸气呼呼地看向周让。
后者撩起眼皮回望她一眼，沉默片刻后将镜子从水中捞起来递给她，漆黑的双瞳漂亮得不像话，粉色薄唇抿得紧紧的。
“给你。”
苏楠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任由他这么举着，就是不接，嘴里还阴阳怪气道：“可不敢劳烦您嘞，就扔那儿吧，我等会儿自己捡。”
“你怎么了？”周让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有些不理解苏楠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我怎么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了呢？刚才某人故意把椅子挪那么远，不就是不想挨着我吗？我只是顺着你的心意，咱们俩谁也别靠近谁。”
苏楠环胸冷哼一声，将头扭到另一边，只留给周让一个气鼓鼓的侧脸。
气氛陷入僵持，空气中传来一阵香味，是野菜被油煎软了，溢出的汤汁和肥肉油水混合在一起的诱人味道，伴随着偶尔传来几声锅铲翻动菜肴的响动，格外勾人味蕾。
半响，苏楠听到板凳移动的响声，没一会儿那面镜子也被人放到了她的膝盖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让个子比苏楠高太多，阴影笼罩在她头顶，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再靠近一点儿，就会吃了你不成。”
苏楠一边控诉着，一边猛地回过头，差点撞到周让的胸膛。
她没想到他一下子会靠那么近，几乎紧贴着她坐着的，轰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