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纠结的心

钟邱看着眼前浑身是伤的偲颂，再次的叹了口气。

“偲颂，执着于一样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你的方式，你已经陷入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之中，你有没有想过，他和她已经情根深种，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即使得到了，也不过是一具躯壳。”

“我不管！凭什么茵箩可以得到那么多？地位、荣誉、尊贵，还有他，我却什么都没有！同样是煜胥少尊和辛姿夫人的女儿，为什么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如同烂泥？！”

“偲颂！你为何这般执迷不悟呢？！”

“不用再说了，我可不是你，表面强硬，实则软弱！”

跟着来的人都是钟邱的心腹，他们听到偲颂字字诛心的话早已经按捺不住了，听到偲颂最后的这句话，气得都拔出了剑。

“都给我住手！”

“仙君，偲颂这般无礼。。。”

“放她走！”

“可是。。。。”

“本君说了放她走！”

偲颂咬了咬嘴唇，强撑起自己的身体，转身准备离开，钟邱又回头喊住了她：“等等。”

一只断臂丢在了偲颂的前面，那手臂上面的扳指还彰显着主人曾经的地位。

“这是持严的一只断臂，你空手回去，陛下肯定要责罚你，现在你拿着这只断臂去复命，虽然没有达成他的目的，但是他也不会在为难于你了。”

偲颂没有说话，只是捡起了那只断臂，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钟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偲颂真的变了，变得可怕，变得冷血，这样的她早已经不是当年躲在承叡身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的那个丫头了。

心窝处，一阵阵的疼痛袭来，钟邱紧紧的抓住了胸前的衣裳，痛苦的喘起了粗气。

九重天

启临面前摆着那只断臂，偲颂低着头跪在了他的面前。

“持严没死？”

“没有，臣追杀了一路，此次派去护卫他的人都是钟邱精心挑选的，最后这次臣亲自出手，想不到殿下竟然安排了钟邱一路随行，臣不是钟邱仙君的对手。”

“落了一只手臂，呵呵，这厮脑子还算清明，天族之人最计较形容，他断了一只手臂，无论如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是，但是臣还是没有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望陛下责罚。”

启临微笑着扶起了偲颂：“只要他再也不能兴风作浪，死与不死也没有区别，你何罪之有呢？”

“毕竟留下终是祸患，他虽然未曾参与百崖的阴谋，但也死不足惜。”

“算了，现在九重天上百崖的人都被朕悉数拔除，以后他就算想闹也没有助力之人了，无需担忧，那地方苦寒，他一只残臂能熬过再说吧。”

“是，多谢陛下宽容。”

“还是先说说咱们后面的事情吧，这几日承叡虽然不说，但是那茵箩一直在磬掖宫，想来也怕是等到持严安全到达以后，便会和朕正式提出的。”

“陛下，万万不可让殿下与茵箩离开，殿下一旦离开，那么就会隐匿魔域，我们再想请他回来就难上加难了。”

“朕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如果茵箩回去了，那么苍玄也就不会现身，这剩下的大雕怕是也不会来到朕的面前了。”

“臣认为，殿下重情，虽与陛下不睦，但是毕竟父子连心，只要陛下向他低头，以父子之情动摇他，他自然就会犹豫，只要他犹豫了，我们便有机会促成此事。”

启临笑了起来：“那朕看来还要真的见见这魔域公主了。”

茵箩已经一下午都没有见到了，承叡担心她的安危，找的是满头大汗，最后却发现她缩在自己的书房中，正认真的看着手里的古籍。

“箩儿，你怎么在这里？倒是让为夫好找。”

“夫君，你来了，想不到你磬掖宫里有这么多书，还有很多古籍孤本，我看着看着便忘记了时间。”

承叡宠溺的坐在了茵箩的旁边，摸了摸她的头：“想不到我的公主殿下，如此好学，怎么，旻境宫里没有这些书？”

“嗯，旻境宫一直很排斥天族的东西，少有的几本也都是尊父当年留下的，我读了很多遍，书页都快翻烂了。”

“当年煜胥少尊便是冲着九重天的古籍而来的，听说他日日研读，我却是比不上的。”

“承叡，这些书你都读过？”

“嗯，我母后离开的时候我还小，师尊对我和师兄的教导很是严厉，帝父刚刚继位，根本没有时间管教我，我便一有时间便像你一样躲在这里，偷偷看这些古籍，尤其是三界四墟记实录，想象着九重天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那你想过魔域吗？承叡你见过曼陀罗花吗？”

“见过，在你尊祖的殿里见过白色曼陀罗，也在九重天见过黑色曼陀罗。”

“黑色曼陀罗？那可是。。。”

“是，所以大家那时候谈及魔族之人都是立马色变，生怕沾染了那些邪恶之气。”

“你原本还不是这样认为的，为此还差点杀了我，不是吗？”

承叡宠溺的拍了拍茵箩的脑袋：“想不到我的夫人这般计较，都多久以前的事情还这么记仇。”

“疼着呢，怎么能不记？”茵箩故意生气的把身体转到了一边。

承叡轻轻的把她搂了过来：“箩儿，如果不是那一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你的，因为刺你那一剑比刺在我自己身上还疼。”

茵箩靠在承叡的怀里，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承叡，你是不是现在很犹豫，该怎么决定未来的路？”

“嗯，我不愿瞒你，帝父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虽然我们感情不睦，但是他心里处处为我着想，也许方式并不是我愿意的，可是他这么自私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我。”

“但是你现在又在纠结，你明明知道他是为了你好，却又怎么也接受不了他的做法，反反复复的在折磨自己？”

“嗯。”

“承叡，我从小都没有见过我的尊父和母亲，尊父还好有副画像供我瞻仰，母亲则是没有一个人提起，我一直想着也许我的母亲身份太过低微，低微到尘土之中，所以尊祖觉得她丢尽了玄魔族的颜面才从来不提，连牌位都不配拥有。”

“那你怪你尊祖吗？”

“怪过，旻境宫里就我一个孩子，平日里还好，一到皇亲贵胄聚会之时，看着那些其他族人牵着自己母亲的手高兴的走来，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们虽然对我毕恭毕敬，背地里一定会笑话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我也是，我虽然还有父亲，可是也没有享受过什么父子之乐，偶尔见一次也是为了考我的功课。”

“那时候我特别怪尊祖，他也从来不和我提起尊父和母亲的事情，只是一直告诉我要努力修习，为了给尊父报仇！”

“所以才有了嗜血公主的称号？”

茵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承叡又一把把她搂紧，她继续说了起来：“别人都恨我，怕我，讨厌我，可是越是看到他们恐惧我的眼神，我心中越是开心，因为再也不会有人敢在背后议论我了。”

“那你一定不是真的开心。”

“是，以前以为是，直到遇见了你以后，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和开心，这种感觉不是杀人能够获得的，我也渐渐明白了尊祖的苦心，他不告诉我，是怕我要是有人忍不住说出去母亲的身份，那么别人就会更加质疑我的地位，当然他有私心，可是私心之中却藏着对我的保护，只是从未说过罢了。”

承叡听出了茵箩话里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茵箩笑了笑，轻轻的抚摸着承叡的脸庞。

“承叡，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陛下这么做确实有些过了，但是你既然知道是为了你，便也要理解他的一片用心，你是天族的太子，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份血脉是割不断的，现在放下一切走了，以后要是后悔了，你该如何自处呢？”

“可是我累了，我真的不愿在权力的斗争漩涡里继续沉沦，也不愿见到更多的鲜血铺在那条通往帝位的道路之上。”

“我也累，每当杀了人的时候，我都会去玄灵殿，名义上去给尊父上香，其实也是在忏悔，王者之位谁都是带着鲜血的，你我同是继位之人，这点别人不能理解，我却能，可是，承叡，我曾经也想不明白，尊祖却和我说，如果不杀了那些人，魔尊之位悬空，那么只会有更多的杀戮和鲜血，而我们做的只是维持整个平衡，怎么样用最少的鲜血来维持这个平衡才是真正的王者。”

“我明白，百崖和乘淑死不足惜，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人，可是父皇与我初衷不同，我是为了给那些无辜之人报仇雪恨，而他却是用了这把刀子排除异己，名义上还要是为了给我扫清障碍。”

“承叡，过多的话我不会说，但是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那上面的人是孤独的，没有夫妻，没有子女，也没有永远的君臣。”

承叡苦笑了起来，这些话他何尝不懂，只是心中纠结，让他纠结的不只是与启临的父子之情，更是整个天族的未来。

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天族有任何的劫难了，可是心中却又怎么也接受不了启临的那些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