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纷争乱世 第三十九章 雞塞鏖战第一天
城头上,乌墨双眼微眯,仅仅盯着城下,脑袋微侧,一支羽箭擦着他的鬓角而过,钉在城门楼的立柱上,尾羽颤抖着发出嗡嗡声。他抬手就是一箭射出,将一名獯鬻人的射雕手给射死了,箭矢的冲力直接让骑在马上的射雕手飞了出去。
城头上的都尉府弓弩手则靠着墙垛,从射孔向下攒射自己的箭矢,而城墙上的都尉府步卒则低着头经过墙垛,或是绕过漏出的地方,关墙下的黄巾军弓手也随之失去了目标。
撞车被步卒推动,直接将飞梯给撞离了城墙,飞梯上的獯鬻人面带惊悚地厉声尖叫,可惜无济于事,飞梯带着人重重地砸在了人群中,瞬间带走数人向长生天报道,同时砸伤了十数人。
滚木檑石、弩枪撞车,让身穿皮袍、手持弯刀的獯鬻人并不能够有效的保护他们自己。况且他们没有经过严酷的训练,凭着一腔血勇无法让他们用血肉之躯抗住滚石和檑石的冲击,也无法抗住弩枪的射击。獯鬻人犹如杂草一般,被雞䴪塞守军收割着。
“杀!!!”“杀!!!”“杀!!!”
鲜血刺激着的獯鬻人的神经,心思狠辣的獯鬻人疯狂的向城墙上涌去,心思怯懦的獯鬻人脚步不自觉地放缓。城墙上双方短兵相接,墙垛被鲜血所染红,鲜血氧化后变黑。一个又一个的獯鬻人倒在了城墙上下,墙砖沾满了暗红的鲜血。整个雞䴪塞的城墙都成为獯鬻人的墓地。
城内的守军此时已经占据了整个城墙墙,雍军红线玄色的甲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亮光。城墙下的獯鬻人已经濒临崩溃了,鲜血、残肢,惨烈的战场景象,同伴的大量的伤亡,让他们的士气跌落谷底。
有些胆怯的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不自觉地挪动脚步向后退去。但是压阵的督战队在一名左骨都侯的带领下早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后方,在督战队的脚下,倒伏着十数具尸体,这些都是被当场斩杀的逃跑士卒。带队的左骨都侯更是上前一步,大声呼喝道:“擅自后退者,斩!!!”
乌墨仔细地观察着城外獯鬻人的情况,第一波攻城的獯鬻人已经死伤殆尽了,城墙处的喊杀声渐渐弱了下去。远处的獯鬻人督战队依然站在那里,手中弯刀闪亮着寒光。
没有让乌墨等太久,很快号角声就响了起来。
“呜———”
有一批獯鬻人冲了过来,这次他们除了飞梯,还带了撞木,二十几人抬着粗大的原木,直奔城门而来。
乌墨大声吼道:“射撞木!射撞木!不要让他们靠近城门!”
听到乌墨的喊声,数十名弓箭手纷纷拈弓搭箭,仰角抛射。箭雨落在撞木周围,将十几名獯鬻士卒射死射伤,但是并没有多大作用,因为很快就有替代的人跑了过来,重新将撞木抬起,急速奔走,向城门而来。
城门并没有被堵死,后面只有一架巨大的塞门刀车,乌墨本身就不是个只守不攻的人。乌墨手持弓箭,亲自向撞木那边射箭,还没等他将弓拉满,眼见余光就看见一抹亮色迅速奔向自己。就在同时,一股大力从他背后袭来,将他给推到了一旁,同时一块阴影照在了自己的脸上。
乌墨茫然地抬头望去,正看见王镡举盾抵挡箭矢。锋利的破甲箭箭簇没能破开盾牌上的钢板,箭头和箭杆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而折断,掉落在了地上。
王镡看了看自己的盾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伸出手,将摔倒在地的乌墨给拽了起来。
“敌人要杀,自己的安全也要重视。刚刚那是獯鬻人的射雕手吧,果然厉害,这一箭震得我手都麻了。”
王镡甩了甩胳膊,露出一丝微笑道。
乌墨看着王镡“都尉您怎么来了?还来的这么快。”
王镡瞪着双眼,笑骂道:“废话,这么宏大的场面我怎么可能不来。再说了,我要不来,你刚才那支箭能躲过去吗?”
乌墨眼中充满着希冀,问道:“都尉,你带了多少人?够不够给这些獯鬻人来一下狠的?”
王镡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铁胄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说道:“想什么呢,还反击,把城给我守好就不错了。对了,你怎么没把城门堵死,你是觉得自己命长了?”
乌墨被训斥的一言一语都不敢说了,王镡暂时放过了他,因为獯鬻人已经靠近城墙了。登上城墙的一千乡兵以及城墙下面的两千頨渾军纷纷掏出了弓箭,三千支箭矢如同一朵乌云,快速地掠过天空,然后落入攻城的人群中,掀起一片片的血花。
守城力度的变化迅速传递到了右大将呼衍允那里,他知道这座塞城已经有了援军。但是就朔方郡这些军队,即使有也不会太多。他并没有下令撤退,而是接着派了一波士卒加入了攻城战中。
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战场,这一波攻城的獯鬻人没有五千也有八千,几乎将峡谷给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穿着,中间夹杂着穿着皮甲的军官,獯鬻人能够穿上铁甲的都是尸逐骨都侯以上的军官。
王镡仔细地盯着城外,手中是经过两位老师傅改良的熊纹绞盘弩,弩机被改造成了全钢制,弩弦也是新实验的技术:以牛筋作为主材,用钢丝缠绕,增强弩弦的坚韧。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名右封都尉,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此人穿着一件全铁甲胄,并且骚包地批了一件狐皮披肩,那火红色的皮毛,想不被王镡看到都难,而且此人的确悍勇,身先士卒,身中数箭却如同毫无知觉一般。
王镡猜测此人应该穿了三层甲胄,外罩铁甲,内穿链甲,贴身皮甲。箭矢即使射穿了铁甲,也会挂在链甲的铁环上。王镡转动手柄,绞盘转动将弩弦拉开,上好弩矢后,从射孔瞄准好那名右封都尉,“嘣!——”弩弦弹回,将弩矢射出。那名右封都尉感应到了弩矢的靠近,他想挪动身体来躲避,但是弩矢速度太快了,锋利的三棱箭簇直接射入了他的左脸颊,然后透脑而出,将脑袋和铁胄串在了一起。
王镡看到那名右封都尉身边蹿出了好几名獯鬻人,围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论在干什么都同王镡无关,他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可惜,并没有值得他出手的目标,只好收起绞盘弩,拿出狼纹弓,开始对千长、百长、什长等低级军官点名。每一支穿甲箭射出,就代表一名低级军官向长生天报道。
这一次的攻势比第一次攻势还要不如,獯鬻军官的大量死亡,带来的是无休止的混乱,没有千长、百长、什长等低级军官的指挥,那些獯鬻人根本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一副飞梯,两支队伍争夺,结果谁都没上去,让王镡的士卒用滚木檑石、滚油金汁一顿招待。
靠近城门的撞木虽然到达了目的地,但是他们想要撞击城门却很困难,城门上的漏空不时地留下来滚油或者金汁,烫死烫伤了很多人,撞门变得异常困难。
攻城不利让獯鬻人的士气更加的低迷,军官的大量死伤,让他们不知所措,许多人都开始开小差,后面有督战队,后退就是死,前面是噬人的城墙,他们只能在两者之间徘徊不定,同时还要承受从城头上落下来的礼物:滚木檑石、滚油金汁、撞车狼牙拍,还有漫天的箭矢,羽箭和弩矢。
獯鬻人成片成片的倒在城墙下,王镡虽然心中喜悦,但面容依然严肃,敌人可还有两万余大军,即使今天在损失了三五千人,人数上也依然是己方的数倍,这仗还有的打呢。
当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城头的时候,城外响起了刺耳的鸣金声,一直徘徊在城墙和督战队之间幸存的獯鬻人如同听到了天籁一般,如蒙大赦一样,迅速脱离了城头远程 武器的覆盖范围,有倒霉的被弩枪、箭矢射死射伤的,但是幸存下来的大多数人都逃回了大营。
王镡站在城头,极目远望,獯鬻人的大营就在三里外,敌军主帅就差将军营贴着城墙建了。
乌墨面容沉凝,他心情很不好:“都尉,我们的伤亡有些严重,新兵太多了,好多人第一次见血,非常的不适应,然后被敌人给砍杀砍伤了。”
王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看开点吧。将重伤员挪到城中,让王湔带着亲卫都去照料。轻伤员只要还能作战的,就包扎好,继续作战。”
“喏!”“喏!”“喏!”“喏!”“喏!”
乌墨、蒙嵩、伍星汉、邵洪煊、袁添钢、乌逻、李铄、尹鹤几人行了一个军礼后就回到自己的部队去安排了。
亲卫都被王镡派出去担任军医了,他们都被王镡教授了战场医疗知识,王镡还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搜集了好多药材,并且制成了好多的草乌止血药,以及大量的止血绷带。亲卫都担任军医,已经可以勉强胜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