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飘香四溢
士兵们都纷纷搬起盆口大的石块朝城墙底下砸去,巨大的石头雨,将底下的普陀士兵砸得哀嚎不断,护盾都纷纷掉落在地,有些普陀士兵抱头鼠钻,躲得远远的。
布达旺见状脸色越来越黑,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前方慌乱的士兵吼道:“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此话一出,普陀兵只好硬着脖子上,倒下一批,再上一批。
时间一长,李悠然那边准备的石块都扔尽了,普陀兵完全没有撤兵的动向。
李悠然眉头紧皱,扶着鼓架的手依旧使不上力气,眼瞅着城墙底下的普陀兵渐渐的涌了上来,深吸一口气,对着淳金典说道:“可以走第三波了”,说完就用手臂捂住了口鼻。
淳金典得令后,跟着深吸一口气,对着士兵们大声命令道:“开始泼粪!”
士兵们得令后,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长气,将不远处密封的夜香桶搬到近处,准备开封就往下倒。
李悠然连忙制止,屏住呼吸沉声说道:“不要一桶一桶的倒,要用水瓢舀着往下浇。”
士兵们闻言,有些不解,但是时间紧迫,也容不得疑问,赶紧寻来水瓢,等着主将发号施令。
李悠然掩着口鼻,拿脚踢了踢淳金典的小腿,用眼神示意他去发号施令。
淳金典只好苦哈着脸,对士兵们吼道:“准备”,他往城墙下瞅了瞅,普陀士兵已经开始攀爬城墙了。
淳金典再次深吸一口气,右手一挥,战鼓锤响,士兵们立刻打开夜香桶,舀出一瓢瓢,飘香四溢的夜香,朝着城墙底下扬去。
城墙底下带头冲锋陷阵的普陀士兵,为鼓舞士气,仰头高声大喊:“冲啊!杀啊!”
突然凌空袭来一波不明液体,就那么直落落的掉进了他的嘴巴里,他赶紧闭上嘴巴,觉得口中味道甚是恶心,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不明液体,放置鼻头凑近一闻,表情惊恐神情可怕,在极度气愤和恶心感的双重刺激下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将紧随其后的士兵也砸了下去。
没一会儿,城墙底下的普陀士兵们吼叫不断。
他们万万没想到陵越军竟然如此龌蹉,用粪泼他们。他们内心是拒绝的,他们甚至愿意被刀剑砍杀,也不愿被粪便洗礼。
最后前排的士兵终是受不了,直接弃械而逃。
布达旺站在远处,也闻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难闻的粪便味,他伸手掩住口鼻,心想这李悠然竟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他很气愤,感觉李悠然这是在侮辱他。
布达旺越想越气,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只好恶狠狠的对着往回退的士兵们吼道:“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可是此次下的军令,对那些被粪便恶心的七荤不知八素的士兵来说,就如同蚊虫叮咬,只痒不疼,他们完全忽视了暴走边缘的布达旺。
布达旺气急,若是他再不立军威,只怕这场战真的要输了,而且输的相当难看,他应该会是这整个阡陌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粪泼败的将军了。
他会沦为千古笑话。
思及此处,布达旺冷着脸执在手中的弯刀同样泛着深深冷光,策马向前,对着迎面退回来身上满是粪便的士兵,毫不手软的一刀锁喉,士兵瞬间倒地。
“我再重复一遍,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布达旺举着染血的弯刀对着前方仓皇逃窜的士兵们大声的吼道。
其实他最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士兵们自相残杀,但是在战场上杀一儆百,这条铁律却成为将士们压迫己军,强制杀敌的惯用手段。
那些被粪便熏得实在是受不了的士兵,还是有些不顾将领的命令,退缩不前。
布达旺只好对着身后还未陷阵的士兵们命令道:“谁往后退一步就杀谁,如有违令者,同罪论处,听到了吗?”
布达旺身后的士兵闻言寒意心生,都不敢违抗军令。
“听到了!”,随着一声令下,普陀士兵气势如虹。
“很好,今晚若攻不下此城,我相信呼元哈尔大将会让你们的家人给我布达旺陪葬!”布达旺已经发誓此战若败,他定以死谢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普陀士兵闻言,争先恐后的砍杀陵越兵卒,他们不想战败,更不想连累父母妻儿。
“冲啊!”
“杀啊!”
“杀啊!”
…………
城墙上的陵越兵卒被普陀士兵突长的气势给逼的节节败退。
李悠然看着眼前不容乐观的战况,心下一片焦急,随即四肢发麻,险些摔倒在地。幸好守在她身旁的淳金典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扶住。
“你没事吧,悠然?”
李悠然想摆手说自己没事,哪知胳膊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连头都有些发晕,只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将军,南边那块被普陀兵强行攻克了!”一个小兵急慌慌的冲上来禀报道。
淳金典闻言面色凝重,立刻回道:“走,我们速去支援!”
淳金典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靠在鼓架旁虚弱不堪的李悠然。
可能是饿过头了吧,李悠然提不起半点力气,不然她也想同他们一起去南边支援,眼下只好朝淳金典点了点头,不要管她让他先去支援。
淳金典不敢拖延,一咬牙大步朝城墙南边跑去。
战场一片混乱,城墙上的厮杀越来越惨烈。
李悠然眼看着一个接连一个爬上城墙的普陀士兵与死守城墙的士兵殊死搏斗,想上去帮忙,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眼睁睁的看着守军逐个败下阵来,被弯刀刺中,倒地不起。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被无情的猎杀。
她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不属于她的鲜血,温热湿濡,触手一片殷红。
她想制止这场纷乱的杀戮,但她连捏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有个眼神犀利的普陀士兵,一眼就瞅到了鼓架旁呆立的银甲少年,面色阴狠的举着弯刀朝李悠然走来。
斩杀敌方主将,是头等军功。日后的荣华富贵全在眼前这个银甲少年的头上。
附近的守兵都在极力和其他攀爬上来的敌军打斗,没人意识到他们的主将已面临危险。
李悠然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离她越来越近的普陀士兵,她还不想死。
她想侧身躲开普陀士兵强劲的攻击,奈何身子却软成了泥,动弹不得。
李悠然心底生出一丝恐惧,就是这点恐惧让她认命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临死前弯刀划破皮肉的痛苦。
她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疼痛,只听见一连串的哀嚎。
李悠然费力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一个蓝色身影将她掩于身后,身形快速的抵御普陀士兵疯狂的攻击。
她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却在那人转身之际,两眼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砰地一声。
与普陀士兵缠斗的容天一慌忙回头,发现李悠然整个人已经睡躺在地上了,神情焦急万分,一把夺过普陀士兵手中的弯刀,招式狠绝的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容天一好不容易才得空,急忙转身查看李悠然的伤势,他发现李悠然除了左臂有一处化脓的刀伤外,没有其他重伤,只是那两寸长的伤口已经发生感染。
现在李悠然气息虚弱,面色苍白,浑身发烫,陷入深度昏迷。
容天一又急又怕的唤了好几声李悠然,可是李悠然完全没有反应。
眼下他们都身处战乱之中,得先离开才能想办法救治李悠然。容天一打定主意一把打横抱起李悠然,准备撤离。
这时,淳金典穿过打斗的人群,钻了过来,想从容天一手中抢过李悠然。
“你是谁?放下他!”淳金典手持长剑一个飞身,剑刃直抵容天一的脖颈,厉声喝道。
容天一眉头微皱,态度强硬的回道:“不放!”
淳金典见昏迷的李悠然被一个突然出现在战场的陌生男人抱在怀里,不知是敌是友,直觉告诉他不能任由此人将身为主将的李悠然抱走。
“那休怪我不客气了!”
淳金典说话间剑刃快速的滑向容天一的脖颈,容天一连忙侧首往后一仰,险险的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快放下他,不然休想活着离开!”
淳金典说着又是一剑刺向容天一的脖子,容天一双手抱着李悠然,只能尽量躲避淳金典的攻击,心中又急又恼。
“你快让开!”容天一冷声吼道。
淳金典置若罔闻,态度坚决的说道:“你赶紧将他放下,兴许我能让你活着离开!”
“狂妄!”
容天一见淳金典身后正有两个普陀士兵鬼鬼祟祟的准备偷袭淳金典,他瞅准时机,突然改退为进,朝淳金典袭来,淳金典本欲出剑去挡,可是李悠然在容天一怀里,他怕伤了他,只好往后退去。
准备偷袭淳金典的普陀士兵见机,亮出弯刀,面色狰狞的朝淳金典砍去。
淳金典突觉身后有杀气,连忙挥剑挡下强劲的攻势。
容天一见淳金典被普陀士兵缠住脱不开身,身形快速的跳过众人,冲着淳金典说道:“管好你自己,守好你的城墙,人我先带走了!”
淳金典焦急的看着容天一抱着李悠然动作灵敏的穿过交战的人群,快步朝城墙下走去,奈何普陀士兵似乎对他特别感兴趣,一直想抹他的脖子。
本就恼怒憋屈的淳金典愈气急攻心,挥剑的手,力道十足,面色凶狠的挥砍惹恼他的敌人。
不消片刻,普陀士兵不敌,纷纷倒地。
淳金典这才得空朝城墙下望去,只见蓝袍男子骑在马背上,用腰带将昏迷不醒的李悠然系在身后,策马朝蜀暮戍边大营的方向而去。
远远看去,好似一对亡命鸳鸯,在苍凉的灰白大道上策马奔腾。
淳金典不知为何,看着这样一幅画面,心中的担忧消减了大半。
现在回想起来,那男子甚是焦急的模样,应该是李悠然的挚友。
可是为何李悠然从未和他提起过这么一号人物呢?
城墙上依旧是战乱一片,两军战士浴血奋战,谁都不愿让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冰冷的利刃,滚烫的鲜血,鲜活的生命,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