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容天一中箭
倒在容天一身侧的王广双眼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直插胸口的箭羽,嘴角一丝殷红的鲜血溢了出来。
"加措!"呼元哈尔见自己的儿子倒在血泊里,也是一脸惊愕。
李悠然被容天一压在身下,心中忐忑,小声的嘀咕道:"现在怎么办?"
"额……",容天一难得脸有点僵,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极认真的眼神看着李悠然,小声的说道:“现下除了跑,还真没别的好法子了!”
李悠然很是认同的点点头,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啥时候跑?”
容天一朝着不远处的呼元哈尔努了努嘴,说道:“在他杀我们之前!”
“父……父亲……”,王广在血泊中痉挛了一下,双眼便失了光泽。
呼元哈尔悲痛万分,仰天长啸:“加措!”
容天一见势不妙,对着李悠然说道:“你先走,我垫后!”
李悠然也不含糊,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从地上麻溜的爬起来,一溜烟儿的往城墙那边头也不回的跑去,徒留一脸呆滞的容天一。
容天一看着比猴跑的还快的李悠然,心下有些受伤,小声的嘀咕道:“你倒是毫不客气,跑的利索。”
呼元哈尔从悲痛中回过神,朝着李悠然离去的背影大声的怒喝道:“休想跑!老夫要用你们的人头祭奠我儿的亡灵!”说话间策马向前要截住李悠然的去路。
容天一立马飞身挡在呼元哈尔的马前,膝盖微屈,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呼元哈尔面露狰狞,右手一抬,对着身后的普陀军暴虐的命令道:“射箭!”
容天一凌眉一拧,回头看了一眼,早已没有了李悠然的身影,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凌厉决然的拔出腰间的佩剑,临危不乱,直面密密麻麻飞射而来的箭羽。
容天一身形快速的挡掉许多破空而来的箭羽,呼元哈尔愤怒的腮帮直鼓,一脸的络腮胡随之而动,眼里的愤怒逼红了他的眼。
他拿起镶金大弓和身后的羽箭,对着不远处奋力抵挡箭雨的容天一,动作狠绝的拉弓射箭。
因为距离过近,容天一躲闪不及,箭羽直插他的右胸口,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他伸手快速的将插在胸口的箭羽拔掉,朝着天空中不断落下的箭羽掷去,挡掉好几支破空而来的冷箭。
“小子你先是杀我一名爱将,如今又害死了我儿子,今日无论如何老夫都要取你性命!”呼元哈尔厉声喝道,又射出一支羽箭。
容天一因为负伤,动作没有先前那般灵敏,只当又要挨上呼元哈尔一箭,突然一道银白的身影从他身边快速掠过,对他说道:“接住!”
随后一个菱形护盾稳稳的落在了容天一的手中,容天一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但看着身前单枪匹马折回来李悠然,心又悬了起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同你出生入死。”
李悠然刚开始是想跑来着,但是看到容天一身陷险境,她搞了点装备又折回来了。做人还是要讲点义气才对吼。
“呼元哈尔有本事单打独斗,以众敌寡算什么英雄好汉!”李悠然一边挥舞着青岩关公刀一边对着又准备搭弓射箭的呼元哈尔吼道。
呼元哈尔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怒极反笑,声音高亢怒吼道:“是你陵越违约在先,伤了我儿性命,你们不仁,休怪老夫不义!”
李悠然闻言,在心中暗唾道:贱人李志勇,若是她能活着回去,第一个先拔了他的皮!
原来方才在她和容天一押着王广出城之时的那支冷箭是李志勇那龟孙子射的。
她方才回城墙之时刚好看到这龟孙子躲在城墙底下偷着乐,但是她要急着回来支援容天一,并没有时间惩治那个龟孙子。
“你儿子不是我们杀得,是李志勇杀的!你不能怪在我们身上啊!”李悠然一边挡掉飞射而来的箭羽,一边劝说道。
“我不管是谁,我儿子就是因你们这些陵越人而死,我要让你们整个陵越给我儿陪葬!”呼元哈尔气急了,誓要屠城。
容天一因为负伤,伤口血流不止,脸色渐渐发白,体力也开始不支,李悠然觉察到身后的容天一气息变得微弱,心中很是不安,但是面对强劲的呼元哈尔,一面强装镇定,一边又焦急不已。
心里还有一些对守城军的失望,竟然见死不救。
“容天一,你赶紧往城墙那边跑,我垫后!”李悠然头也不回的大声吼道!
“悠……然……”,容天一声音虚弱的唤了一声,身子摇摇欲坠。
李悠然又急又怕,但是她不能回头,若是回头,她和容天一都会被射成马蜂窝。
就在这时,城墙上传来一道激动的熟悉的声音。
“将军,赵大人带领的十万援军到了,马上就到城墙了!”
随后,城墙上爆发了一阵一阵欢呼声。
是东哥!李悠然闻言心中大喜,一边奋力的挡住箭雨,一边激动的说道:“容天一你听见没有,援军到了!”
可是身后却并没有任何回应,就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呼元哈尔也听到,但是生性多疑的他,并不太相信援军竟来的这般巧。
但是若陵越真有十万援军,再加上他们原本的几万残兵败将,那么他们的兵力是远远不及陵越的,而且李元烈应该早已到了军营,为何迟迟不来支援?
就在呼元哈尔细想的空档,蜀暮城墙上也射下了箭羽,李悠然见势赶紧调转马头,整个身子悬挂在马背一侧,俯下身将晕倒在地的容天一一把拉上马背,朝着城墙奔去!
待呼元哈尔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悠然在箭羽的掩护下已带着容天一走远。呼元哈尔懊恼的朝着李悠然离去的背影怒吼道:“你们等着,老夫迟早要血洗陵越,为我儿报仇!”
呼元哈尔又一抬手,身后的普通士兵便停止了射箭,城墙上的陵越兵也不再射箭。
呼元哈尔翻身下马,神情悲恸的朝着倒在血泊中被箭羽插成马蜂窝的呼元加措走去,身形有些恍惚,就连脚步都变得有些凌乱和飘浮。
“加措,是爹不好,不该让你去敌营做奸细”,呼元哈尔老泪纵横的一把将呼元加措揽进怀中,看着他身上插着的箭羽,有敌有我,呼元哈尔心中五味杂陈。
老来丧子,对于一个久战沙场,见惯了生死的呼元哈尔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伤痛,更能打击到他的。他一边伸手拔着呼元加措身上的箭羽,一边淌着热泪,回想从前看着呼元加措慢慢成长的过程……
若不是当初自己野心勃勃想要攻克蜀暮,扩张普陀边境,以望能扩充自己部落的势力,呼元加措就不会以身涉险,去敌军营里做奸细,如今就不会惨死疆场,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论是普陀士兵,还是陵越士兵,在看到此情此景之时都是沉默以对,有的士兵甚至触景伤情,用袖口偷偷的抹着眼泪,生死离别的场景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是令人哀伤和同情的。
但是,就在呼元哈尔沉浸在丧子之痛时,蜀暮城墙上有一个人微眯三角吊梢眼,一脸沉着的举起手中早已搭好的弓箭,对着城墙底下不远处依偎在一起的敌军父子,用力拉弓。
一支力道十足的冷箭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击仍旧处于浓浓悲伤之中的呼元哈尔。
呼元哈尔感觉到身后一阵凌厉袭来,但是他并没有躲开,只是表情微微一滞,而后泪眼含笑的将身体早已冰冷的呼元加措拥的更紧。
直至箭羽穿过铁甲,刺中呼元哈尔的心脏,他才释然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将!”普陀军列中传来一道震天惊吼。
城墙上的士兵没有欢呼,而是纷纷目光惊讶的看向一脸得意的李连昌父子,他们今日射杀了敌军领将和领将之子,这等军功足以让他们升官进爵了。
“哈哈哈哈,这呼元哈尔父子是我李连昌父子二人射杀的,你们可都是见证人啊,到时候皇上若有赏赐,我们定不会忘了各位兄弟的”,李连昌一边说,一边将弓箭扔到一边,大步走下城墙。
敌军主将是射死了,但是普陀十万大军还堵在城墙外面,谁知道那些普陀军会不会突然杀进来,先撤了再说。
李智勇见李连昌下去了,赶忙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也脚步匆匆的跟了下去。
方才他可是差点害死李悠然和容天一二人,若是没了他爹李连昌的庇护,估计他会被李悠然逮到弄死弄残吧。
李悠然策马载着容天一直奔蜀暮戍边大营,一路上一直大声的叫唤这容天一的名字,而身后的容天一却没有半点反应,急的李悠然眼泪直流。
“容天一你个混蛋,你是在故意吓我对不对,你不准死,你要是敢死,我就……我就……娶了你妹妹,霸占你的家产,让你容家的资产都改姓,跟我姓李!”
“我还有虐待你的小妾,我把她卖到青楼去,一天接五十个客人,还不给饭吃!”
“呜呜呜……容天一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李悠然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眼泪不听使唤。
这时后背的容天一闷哼了一声,终于有了点反应,但是却把李悠然给吓到了,大声的吼道:“容天一你是不是诈尸了啊啊啊啊!”
“悠……然……”容天一虚弱的趴在李悠然的身后,气若游丝。
李悠然心提到嗓子眼,感受到耳后温热的气息,屏住呼吸等着容天一再次开口说话。
“你……该……洗头了……”,容天一好不容易说完,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李悠然又急又怕的哭嚎道:“我洗我洗,你别死啊,我答应你洗头,你也答应我别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