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归心似箭

察觉到主人的手势真的停下时，犬犬顿时面上一喜，却也不敢多作耽搁，难得口齿伶俐地说起了这一天一夜狐族那边的情况。

躲入类结界之内的驭天狐族，虽说不用再给邪宗人充当兽奴和试验品了，但日子其实也不怎么好过。

为了捱住饥饿与口渴，它们不得不逼着自己进入闭关的状态，而且这一闭关便长达了数年之久。

即便实力都有所提升，可这过程之痛苦，却也无法与外人说道。

在类结界被破开的那个瞬间，它们都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了，试问谁不想重见天日？又有谁不想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生活呢？

可如果救它们出窘境的人，也想让它们沦落为奴呢？

在看到曾经的小公主艾力赫儿的时候，它们中的大部分是惊讶的，也是防备的，毕竟连大王子都能叛变，又何况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失踪的小公主呢？

加上后来听说它也成了人类的契约兽，它们自然就更不敢相信它了。

虽说战战兢兢地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等来预料中的被重新羁押等噩耗，可它们对艾力赫儿却依然有着本能的排斥。

所以众狐在推举新一任狐王时，支持艾力赫儿的寥寥无几，毕竟它还有同父异母的哥姐在，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它。

而且它已经失去了神兽的修为，在实力为尊的狐族中，它要拿什么来服众？难道就凭它那个人类主人将它们从类结界中捞出来么？

那不是笑话吗？它认了人类为主，它们若是尊它为王，那它们是不是也要认那个人类为主？这样跟以前还有什么区别？

经历了百余年的黑暗，它们早已经恨透了人类，当然也恨透了自甘堕落成为人类走狗的族人。

不管艾力赫儿会不会像艾力超然那样出卖它们，可哪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它们也不想再接纳它入族了。

“叽叽叽…”所以搞了半天，它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喽？

从犬犬开始讲述时就自请出空间的毛毛，在这时突然插了这么一句，犬犬噎了一噎，而艾力赫儿因为已经被解契，所以听不懂了。

慕清欢沉默地给怀中的毛毛顺着毛，并不阻止小家伙的冷嘲热讽，看到犬犬已经说不下去了，她这才喜怒不明地说道：

“你那么着急想说的就是这些？说完了么？说完了我们继续。”

犬犬傻眼了，说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跟它解除契约？它不就是忤逆了这么一次么，一次都不能原谅吗？

想不通为什么又觉得自己错得并不严重的犬犬，当即露出了不服不忿的神色来，却又觉得主人肯定是在吓唬它，于是它赌气一般地吼道：

“解除契约就解除契约，谁怕谁啊？小爷是这世上唯一的地狱恶犬，还怕找不到强大的契主么？”

然而，梗着脖子笃定主人舍不下自己的犬犬，在下一瞬就感觉到灵识里的契约束缚开始松动了，所以，主人是来真的？

这一刻，神兽的自尊骄傲脸面名声，那都是什么？犬犬的四条腿同时发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慕清欢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哭唧唧的小黑狗，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急得艾力赫儿都忍不住开口了：

“它、它也是为了帮我，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它这一回？还有我……我其实也是想跟着你离开的……”

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艾力赫儿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既因为自己之前对主人的误解而惭愧，也因为族人的态度而失望。

它心心念念想要救出它们，最后确实也成功了，却不想，它反倒成了不受欢迎和被处处提防着的那一个。

失落吗？有。

难过吗？自然也有。

可唯独没有后悔，即便可以重来一次，它也仍然会义无反顾地营救自己的族人，只是……不会再抱任何幻想就是了。

“主人，不如再给犬犬一次机会吧？我今后定会严加监督，它若是再犯浑，你要解除契约也好、甚至直接灭杀了它也罢，我都绝不再多置一词。”

刚才跟着毛毛一起出空间的小狼，实在是受不了某只蠢狗那么密集的传音了，简直比老和尚念经都烦人，所以它这才开口帮了一回腔。

它倒不认为小主人只是在吓唬犬犬，解契那么繁琐的术法，小主人每一步都没有轻忽，也没有半分的迟疑。

正所谓不打不疼，要是不狠狠地整治那只蠢狗一顿，它永远都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小主人作为它们的现任契主，明明可以只用一个意念便彻底抹杀了它，却还是放了它一条生路，也不过是看在主宠相伴数年的情分上罢了。

一旦将那点情分也作没了，背主的兽宠下场会有多惨，它们活了这么多年看得还少么？

如果再把主人的心软当成理所当然，那么世上唯一的地狱恶犬绝了种也不可惜！

小狼的话让慕清欢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犬犬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当下也顾不得妒嫉小狼了，只一脸期待加讨好地看着自家主人。

慕清欢沉吟了片刻后才开口，只是话却是对艾力赫儿说的，“你故土难离，我理解，你与族人重聚的时日尚短，它们对你有所成见也不奇怪。

如今你已不再是人类的契约兽，它们也没了排斥和提防你的理由，再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吧，如果觉着好，你便留下，不好再找退路也来得及。

邪宗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在的话，对你的族人多少还能庇护一二，想必届时，它们也就能理解你并重新接纳你了。”

艾力赫儿张了张嘴，又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或许她说得对，族人们只是心存积愤、一时转不过弯来才会这样。

等过些日子淡忘了伤害，它们一定会待它如初的。

眼前这只小血狐心里的想法，慕清欢不需要运转通灵心玉也猜得到，不过近千岁了还能这么天真，应该也算是好事了吧？

她给出建议且成心不点破个中门道，如果狐族真能念这位小公主的恩，以后族中自然会有它的立足之地，如果不能，它受的教训也才能更深刻。

慕清欢倒不是存着心想看谁的笑话，只是这趟离岛之行一无所获、还痛失了两只契约兽的怨气，也总得允许她找个宣泄的出口不是？

交待完了艾力赫儿，她这才正眼看向了犬犬，在注意到对方看着艾力赫儿那不放心的小眼神时，她在心中又自嘲地笑了一笑。

“犬犬，我与你的契约可以暂时不解除，你想帮衬狐族也可以留下，如果你下定了决心，无论是解除契约还是回到我身边，都尽可以告诉我。”

慕清欢说完，便一手一只抱起了小狼和毛毛，径直向虚妄城外走去，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一犬一狐，权当不知。

进城时走过的那条诡异甬道和护城的障眼法都已经不见了，慕清欢也懒得去深究原因，到达海边后，她甩手就放出了一艘船。

这可不是她来的时候的那条破渔船了，而是她从鬼面首领的储物戒指中翻出来的一件天阶法器。

拿在手里只有半个手掌大，却在滴血认主后，放大了上万倍都不止。

船的外型也颇为气派和体面，且光看内里的设施便能知道，其安全性和舒适性定然都不低。

看着这一切的船支原主人正在空间里骂娘，慕清欢却充耳不闻，也不再向犬犬它们交待什么，便直接登上了那艘船。

小狼和毛毛知道她已经归心似箭了，所以都没有劝她等天亮再出发。

反正诺城也不是可以朝发夕至的近地方，横竖都要在海上经历不少个日夜，那早上走还是晚上走又有何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