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宫宴
青鸾殿。
殿前，沈虞娇被宫人们簇拥着，抬手制止了要大声行礼的宫人。
她挥退左右，只身一人走进大殿。
“皇兄？你来看我了？”
正当沈虞娇要踏进内殿，忽然一个黑影急匆匆地飞奔过来，欣喜地一头扎进了她怀里，力道大得让她都不得不后退一步才能站稳。
沈虞娇被这股热情弄得有些回不过神，等她反应过来，就发现少年正疑似撒着娇还在一个劲往怀里钻。
“是啊，我来看看你。”
将人从怀中拉出来，沈虞娇也被感染，声音不由自主轻柔了些许。
沈君赫不得不从怀中撤出，独属于少年的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异色。
他有些惋惜地看了眼沈虞娇香香软软的胸前，这个美好的触感还萦绕在脑海里。
可惜时间短暂，而他也不合适一直赖着。
抬头，沈君赫脸上却是一派少年天真，哪里有半分不合时宜的绮思，开心地笑道：“太好了，皇兄，阿赫每天都在想你呢。”
说着，又想作势凑过去，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掌给捏住了脸。
沈虞娇捏着少年的脸，挑眉：“现在说话这么连贯，跟普通人一样流畅自如了，不错，不再是个小哑巴了。”
想凑过去的动作恰好被躲开，沈君赫内心一阵抓挠，他动了动头，脸颊在沈虞娇手掌心摩挲：“我才不是小哑巴，皇兄就会取笑人，哼！”
沈君赫内心暗自安慰，能蹭蹭掌心也好啊，好歹是沈虞娇的掌心。
沈虞娇却不知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是个爱撒娇的性子。
因为他摩挲的动作，沈虞娇掌心一阵痒痒，又见少年娇憨模样，天真无辜，实在是生不起一丝不悦……
如果是其他人做这些动作，估计早就被她让人拖下去了吧。
思及此，沈虞娇暗暗轻咳一声，拉回心神，收回掌心道：“阿赫，既然你已经可以言语，不如这两日便举行宫宴，庆贺你重回皇室如何？”
原本，之前公布沈君赫的身份时，沈虞娇便打算举行盛大的宫宴，昭告天下，她寻回了皇室血脉。
但因为先前沈君赫怕生，又不会说话，这件事便搁置下来，一拖至今都没有举办任何宴会。
现下，沈虞娇见沈君赫一副娇憨可爱模样，又恢复说话能力，便觉得此时正是时候。
沈君赫还未点头，沈虞娇又退后一步，一边打量，一边道：“宫宴上穿这身可不行，得穿得漂漂亮亮的。”
“漂漂亮亮”是什么意思，沈君赫比谁都明白，一张粉白的脸刹那间便僵硬起来。
……
宫宴很快举行，皇宫上下因为这次的宴会，都被宫人们精心清扫和布置了一遍。
尤其是举行宫宴的大殿，其间的奇花异草，奇珍异宝，都被毫不吝惜地装饰在宫宴大殿的角角落落，着实是让本就金碧辉煌的大殿显得更加美轮美奂。
当然，这一切都因为沈虞娇一句“不惜金玉，务必隆重”，宫人们才如此豪奢和尽心。
宫宴上，身穿朝服的官员和华丽服饰的官家娘子们在宫人指引下纷纷落座。
因沈虞娇大手一挥，五品以上的官员此次便被准许携了家眷赴宴，一时间进宫官员和家眷几乎坐满了被灯火照亮的大殿内，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您听说了吗？最近京城传的沸沸扬扬那件事。”有人低声道。
“你说的莫不是那江家的事？”另一人问道。
“可不是吗？那两个孽障，真是丢人显眼，亲兄妹竟然还乱来……啧啧，这要是被抓到了，才不能饶过了他们！”那人义愤填膺。
“这不是给当今陛下……戴绿帽子吗？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胆子！”另一人点头。
“嘘……这话还是不说，小心点……”似乎反应过来此时身在宫宴，那人忽然声音紧张，匆忙终止话题。
御史墨瑟正襟危坐，却不想听到周围官员正窃窃私语，其中内容落入他耳中，他端起一杯茶，只当没有听到。
“御史大人，你怎么还能喝茶？不得记上一笔？”
他想当作没听到，有人却摆明了要将一切摆在台面上。
墨瑟抬头，不出所料，太尉水颂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那张保养得宜的老脸上，分明是看好戏的模样。
“老狐狸。”
心里腹诽一声，墨瑟却是一脸茫然：“太尉大人，你在跟老夫说话？哈哈，老夫年老耳背，你可不要见怪。”
说着，又笑着喝了一杯茶。
见对方不接茬，甚至十分自得地再次喝起茶，水颂心中冷哼，脸上却是半分不显，忽然也笑开：“哈哈哈，御史大人心如明镜，耳不耳背有什么妨碍？”
墨瑟笑而不语，自顾自喝茶。
水颂默看一眼墨瑟，唇边缓缓起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场争锋很快便悄然落下帷幕。
“诸位爱卿，快见过公主，这是我皇室的血脉。”
宫宴下的暗流涌动尽收沈虞娇眼底，她抬手将沈君赫缓缓牵出，隆重地介绍他。
一时间，大殿内安静下来，众人目光全部聚集到沈君赫身上。
沈君赫被沈虞娇牵着，一身鎏金广仙裙将他原本少年的身姿衬托出几分少女的纤细感，戴着面纱的清瘦脸上略施脂粉，薄唇涂上樱桃色，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活脱脱一名尊贵的皇家公主。
“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官员和官眷们纷纷跪地，齐声高呼。
沈君赫听着，面色微微一变，却很快恢复正常。
等众人再次落座，沈虞娇便让沈君赫坐在自己下首最近的位置。
沈君赫刚落座，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目光陡然朝一个方向望去。
就在方才，众人高呼时，他也感受到了这道目光，那是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打量目光。
他望过去，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回避，竟然坦然地打量起来。
面对此等情形，沈君赫看起来有些稚气的脸上升起一丝紧张，有些不自然地微微低头。
他的动作，坐在上首的沈虞娇自然察觉出来。
沈虞娇同样顺势望过去，在看到投来目光的竟然是墨景离时，略微不爽地撇了撇嘴。
这个墨景离为什么紧盯着沈君赫？
难道他察觉出了什么？
“不对啊，明明面纱遮住了喉结，他不可能发现……”
抬手抵着下巴，沈虞娇思索着什么，却没注意到，墨景离的目光倏然落到了自己身上。
那道目光中不同于盯着沈君赫时的打量，此刻，那沉黑的眸子里，竟然闪动着焰火一样的火光，又好像发现了什么猎物，有些危险地眯起来。
墨景离紧皱眉头，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公主很不对劲。
他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但看到沈虞娇抵着下巴思索的模样，却好似一道惊雷劈在他的头脑中。
墨景离惊骇地发现，皇上思索的小动作，竟然和从前的公主一摸一样。
现在的公主不像从前的公主，但皇上却和从前的公主如此相似……
他不由得紧盯着皇上打量，其中惊人的相似程度却越发让他惊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墨景离喃喃自语。
沈虞娇猛地抬头，见墨景离目光再次落到了沈君赫身上，再见沈君赫被盯视得紧张地握紧双手，不悦地轻哼一声。
“送公主下去休息吧。”她沉声对宫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