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杀意
出了青鸾殿，水汀兰脸上的淡然之色逐渐消失，眉头不由得蹙起。
她心中十分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名宫女凌乱的衣衫，还有胸前的红痕，她就不由得怀疑青鸾殿那头有问题。
想到方才沈君赫一如往常的神态，水汀兰内心不是不相信他的。
毕竟，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令人看了就心生怜爱，实在是难以和凌\辱宫女的恶行联想在一起。
可是，一旦心中起了疑心，一切就难以像往常一样平静无波了。
“这件事，还是先跟娇娇商量一下。”
水汀兰打定主意，脚步一转，便朝着沈虞娇的方向而去。
但等她赶到时，却发现宫殿内并无沈虞娇身影。
“你说，陛下被公主派人叫过去了？”
盯着宫人，水汀兰问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宫人躬身道：“陛下一下朝就被公主的人叫去了青鸾殿，奴婢并不知是什么事。”
看了眼空荡荡的宫殿，水汀兰伫立原地，她没有发现，自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解。
青鸾殿。
大殿中，沈君赫一张稚气的脸露出满满的委屈，瘪着嘴哭诉：“皇兄，我是不是永远都长不高了？”
沈虞娇闻言一愣：“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她没曾想，自己刚下朝就被沈君赫请来，一来就见到沈君赫这幅模样，彷佛委屈到了极点。
“皇兄你为什么不回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就知道……”
沈君赫清亮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小小年纪就已经显示出出色的容貌，看得出清俊异常的脸上，有着浓重的哀伤之色。
“觉得什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见他一副哀戚模样，沈虞娇莫名有些心疼，不禁轻抚他的头顶，哄道：“有什么事尽管跟皇兄说，皇兄给你解决。”
短短时间不见，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竟然露出这种神情，沈虞娇心知，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沈君赫就好像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他扑在沈虞娇怀中，红着一双眼睛啜泣道：“是不是因为我再也长不高，一辈子是侏儒，所以，所以他们都嘲笑我？”
闻言，沈虞娇满是怜爱的脸上结了一层霜，眸子瞬间眯起，泛起丝丝冷意，只要谁接触到这道目光，立刻能感到脊背发凉。
谁敢嘲笑她沈虞娇的弟弟？
“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嘲笑你了？”
用着平日里都没有的轻柔语气安慰着怀中少年，沈虞娇语调缓慢，但其中每一个字落入众人耳中，都像是一道惊雷劈下来。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去，好像冰锥一样划过青鸾殿众人。
被目光扫过的众人无一不收敛心神，心跳如鼓。
陛下的手段他们谁不知晓？江家的下场他们还没有看够吗？
想到江家的惨况，仅仅只是余威就足以令他们胆寒了。
双手紧紧抱着眼前人，沈君赫将头埋在沈虞娇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再抬头时，他那稚气俊俏的脸上已是一片涕泪纵横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自己难过而已……”
说完，他失落地低下了头。
沈虞娇已然笃定有什么事，自然是不会相信，便耐心询问：“不要怕，皇兄会替你做主，你只管告诉皇兄发生了什么事，其他都不用管。”
“可是……”沈君赫再次抬头，红肿的眼睛里有着犹豫。
“乖，告诉皇兄。”沈虞娇继续哄道。
沈君赫咬了咬唇，不着痕迹看了眼沈虞娇的神情，见她的确关心自己，心中微微满意。
但他面色却依然哀伤，终于勉强答道：“宫女服侍我的时候，我听到她小声说了句‘侏儒’，我当时气不过，就命人打了她，没想到她直接跑了出去……”
听到这里，沈虞娇瞬间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大殿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沈君赫身体出问题，永远长不高这件事本就是沈虞娇心里的痛，没想到还有不长眼的敢嘲笑沈君赫，简直是找死。
“谁给她的胆子？”
短短几个字，众人从沈虞娇口中听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他们不敢想象，若是宫女在场，会被陛下怎么处置，这些都是他们不敢深想下去的。
“这青鸾殿的宫人，都翻了天了？”
沈虞娇话音未落，众人扑通一声齐齐跪下求饶。
“公主仁厚，平日里你们就是这么欺负他的？”
缓步走到人前，沈虞娇愤怒已极，却是慢声道：“我看，这殿里的人，都不用留着了。”
不用留着，他们可不会单纯的以为是给他们换个好去处。
那很有可能就是拉去砍了啊……
这四个字，彻底令宫人们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给吓退得干干净净。
“陛下，饶命啊……”
“陛下，不是奴婢啊……”
吵杂的声音令沈虞娇眉头皱得更紧。
“皇兄，不关他们的事，你不要罚他们。”
沈君赫拉住沈虞娇的袖子。
“这帮恶奴！”沈虞娇冷哼一声：“我给你换一批人伺候。”
闻言，沈君赫心中暗喜，果然沈虞娇是心疼他这个弟弟。
那喜色快到不着痕迹，他一脸不忍地求情：“不要换掉他们，我真的没事，我，我都习惯了他们，真的，他们平日里挺好的。”
听到沈君赫如此善良，被嘲笑了还替宫人们求情，沈虞娇心疼他如此懂事善良之外，也不由得摇摇头。
“阿赫，你可知，皇家威严是任何人都不可侵犯的？”
沈虞娇正视着他的双眼，神情严肃。
“皇兄……”
沈君赫好像没有见过这么严肃的沈虞娇一般，有些瑟缩地低下了头。
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沈虞娇将他的头抬起，又板板正正地摆正，道：“阿赫，皇兄不许你低头。”
“我听皇兄的。”沈君赫眨眨眼，站直了身体。
“你要时刻记住，你代表的，是皇家威严，不可让人觉得柔弱可欺！”
看着沈君赫似懂非懂的脸，沈虞娇叹了口气，道：“这些慢慢来，总之，对待宫人和臣子，要恩威有度，不可一味放任。”
话到这里，沈虞娇已经是在传授帝王之道了。
她不知道沈君赫能听懂多少，但她必须早早就教会他这些，日后才能安心放权给他。
“嗯，我记住了。”
沈君赫郑重点点头，说完，不等沈虞娇反应，人便凑到沈虞娇身上，撒娇道：“皇兄多陪我一会儿吧。”
耸耸肩，沈虞娇颇有些无奈。
等沈虞娇走后，青鸾殿内走进一名宫人。
“水汀兰……”
听完宫人汇报，沈君赫清亮的眸子眯起，渐渐泛出危险的气息。
水汀兰果不其然去找了沈虞娇。
要不是他早早派人在朝堂外守着，捷足先登把沈虞娇请来，那水汀兰便会在他之前把一切都说出去了。
那时候，沈虞娇可就没有刚刚那么容易相信自己了。
想到这里，沈君赫危险的眸子里初次闪现出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