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事后事

杨天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意识回归之时，便觉得浑身疼痛，好在没伤到骨头，内脏也没怎么受伤，可苦了这脑袋，那是长孙冲二人重点照顾的地方，感觉都快被打坏了。

睁眼睛有点儿困难，因为眼睛肿了。努力地睁开一条缝，发现躺在自己床上，司棋正在拿一支羽毛沾药水给他上药，郑巧儿坐在一旁垂泪，许平、牛力、孙四方几个也在，脸黑得跟啥一样。

“少爷，你醒了！”牛力第一个发现杨天的动静，一句话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闷。

“天哥，你感觉怎么样？”郑巧儿扑上去问道，杨天被打得不省人事，她感觉灵魂都被抽走了。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不必担心！”杨天道，“那个门房叫什么名字，现在怎么样了？”

“侯爷，那个门房叫小石头，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左臂也断了。”许平道，“好在救得及时，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许平，小石头一定要好好照看，他有什么亲人没有？”

“侯爷，小石头是孤儿，并无亲戚。”许平道，“我们几年前都是官奴，后来被安置在这儿，侯爷入住之后，全部成了侯爷的家丁。”

“原来如此，许平，你告诉小石头，让他安心养伤，等伤好之后，我会还给他良人身份，还有一面贯的奖励！”杨天道。

“侯爷，我替小石头谢谢你！”许平不无羡慕地说道，“这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是他应得的！”杨天道，“你们也一样，只要有功，提前恢复自由之身不是难事！”

“天哥，是谁打的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侯府门前行凶，还有没有王法？”郑巧儿非常生气，当她回家时得知噩耗，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

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去。

“对啊，少爷，你怎么不让柳三去追击呢？”牛力问道。

“王法？对他们而言，他们就是王法！”杨天苦笑道，“你们当我咽得下这口气么？但那又能如何，我的根基比他们浅，底蕴也没有，又没有显赫的家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少爷，你知道是谁动得手是不？”

“嗯，我知道，不过你们就不要问是谁了，知道多了对你们不好！”杨天道，“你们只要记住一条，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天哥，可是你伤成这样！”

“傻丫头，等过完年，我们就回周至，长安这趟水，我们不淌了！”杨天叹道，“长安水深，我们根基浅薄，太容易受伤。”

“嗯！”

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杨天想当事情没发生过，可第二天，满长安城都知道周至侯在家门前被长孙家的大公子给揍了的事情，一下子，把一件双方当事人都意图淡化的事情给捅开了。

赵国公府。

长孙无忌脸色铁青，看着书案前跪着的长子，真是说不出来的伤感，心情十分复杂。既感叹李丽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讨厌杨天横刀夺爱，然而更多的是生长孙冲的气。

太没长进了，手段太低劣，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完全没有一个阴谋家该有的品质。

“你是猪吗？光天化日之下发酒疯也就算了，还跑到人家家门口打人，你会不会动脑子？”长孙无忌骂道。

“父亲，那个杨天仗着会写几首歪诗，跟孩儿抢表妹，孩儿实在气不过！”长孙冲道，“这可是夺妻之恨！”

“你，你就不会用点脑子吗？”长孙无忌骂道，“杨天是陛下看重之人，与皇家关系不一般，要是那么好动手，还轮得到你？”

“父亲，陛下看重杨天，是不是要招他做驸马？”长孙冲对这个话题很敏感。

“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长孙无忌恨铁不成钢，“怎么就一心想娶公主呢！别人躲都来不及，还一个劲往里跳！”

“父亲，孩儿只喜欢表妹……”

“罢了，从今天起，一个月不准出门，要是敢迈出半步，我打断你的腿！”长孙无忌丢下话，拂袖而出。

说实在的，长孙无忌非常不喜欢娶个公主当儿媳妇，事实上满朝重臣没一个想娶公主。封建社会严格来说不能说娶公主，而且叫“尚”，公主下嫁，等于迎一尊菩萨回家，一般别指望人家如何孝敬父母了，你还得向人家早请示晚汇报的，特别是驸马，光鲜靓丽的背后，谁知道有多少血和泪？君不见，历史上房玄龄一家把高阳公主领进门之后的悲惨故事么？

没有人想娶公主，尤其是长孙无忌，妹妹是皇后，与皇家关系已经够紧密的了，用不着与皇家联姻来加强地位。

但是，他这个长子偏偏喜欢人家长公主，一想起这事长孙无忌就郁闷，李世民嫁女儿不是随便嫁的，一般是重臣家的次子，长子是要继承爵位的，不能祸害，可他长孙家倒好，长子爱得人家死去活来，而他那个妹妹竟然中意长孙冲这个驸马。

从心底上来说，长孙无忌有点感激杨天，但是从脸面上来说，杨天这一巴掌都快把长孙家扇成猪头了。

对于爱面子大过人命的世家来说，夺妻之恨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眼下长孙冲与杨天的冲突传得很开，不过既然这事涉及到脸面，长孙无忌想都不想，此事，决不道歉，无论外界吵成什么样子，杨天不出招，他长孙家也保持沉默。

不出意外，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了解得一清二楚，对于此事，二人也是头疼无比。

三角恋爱，横尸遍野，从内心上，他们挺希望长孙冲跟李丽质能成，但此事已经人人皆知，无论怎么操作，总得让一家脸上挂不住。

“观音婢，你怎么看？”李世民问道。

“二哥，臣妾以为，丽质的婚事还是得按既定方针办！”长孙道，“身为皇家子女，必须为皇家牺牲，丽质嫁与冲儿，比起嫁与杨天，要更有利于朝廷，再说，冲儿文治武功，才情相貌，也是不差的，而且杨天本身还有婚约在身！”

“是啊，杨天已经有了婚约！”李世民叹气道，“朕的长公主，难道要与他们分享驸马不成？”

“所以啊，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冲儿比起杨天更合适一些！”长孙乘胜追击，“依臣妾看，不如元宵之前，把此事给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趁早断了丽质的念想。”

“就这么办吧！”李世民道，“不过，杨天那边也得表示一下，观音婢，你有什么看法？”

“杨天对朝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依臣妾看，还是得安抚其心，他不是一心想要经商么，咱们给他一个特许状，二哥你再给他的飞天集团写个招牌，应该足够了。”

“还是观音婢知我！”李世民大笑，“来人！”

“陛下！”善德闻声而入。

“宣太医，去给周至侯治伤！”李世民道，“药要用最好的，快去吧，治好了再回来！”

“遵旨！”善德下去了。

再说李丽质那边，一大早明月便把打探到的消息说与她听。一听杨天被长孙冲给打成重伤（传着传着就成这样了），那真叫一个心如刀绞，顿时焦急万分，哪里还坐得住，带着明月，从李承乾那儿借了马车，结果李承乾也得到消息，便与李丽质一块出宫，直奔周至侯府。

对于李丽质对杨天的感情，李承乾已经是心知肚明，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半点的决定权，只能抱之以叹息。

这是一场注定悲剧的爱情。

另一边，李泰也坐着马车，急急地往杨天那儿赶。

李丽质在周至侯府门口，与李泰碰了个正着，然后三人又偶遇了从军营里赶回来的长孙槐。

“参见太子殿下，卫王殿下，公主殿下！”长孙槐一一行礼。

“长孙将军，我们一起进去吧！”李承乾最尊贵，自然掌握话语权。

长孙槐带路，很快便来到杨天的卧室之外。此时杨天正在给郑巧儿讲《西游记》的故事，试图用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因为某女一看见那颗如猪头一样的脑袋就伤心。

正讲到大闹天宫，便被李承乾他们给打断了，原来四人已经在门外听了一小会儿，正讲到妙处之时，李泰不禁大声叫好起来。

那哪还能继续讲，郑巧儿非常不满地起身去开门，一见到李丽质在，顿时就顾不上礼节了。

“你还来干什么，要不是因为你，天哥会被打成这样？”

“我，我来看看他！”李丽质无可反驳，被说了个大红脸，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下来了。

“对不起，你是公主，我们家高攀不起！”郑巧儿一点也不给脸色，“公主请回吧。”

“小妹，还不拜见太子殿下和卫王殿下！”长孙槐见郑巧儿如此大胆，着实捏了一把汗。

李泰她是见过的，只要杨天在家，他就一定会来蹭课，二人也算是熟悉，不过李承乾还是第一次见。

“民主参见太子殿下，卫王殿下！”郑巧儿慌忙行礼，并让开道路。

“免礼！”李承乾说完，率先进屋，接着是李泰、李丽质，最后才是长孙槐。

“殿下，你们怎么来了？”杨天想起身，被李承乾给按住了。

“君可兄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你，你还好吗？”李丽质见着杨天的巨头，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支撑不住，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