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长乐公主

几天不见李丽质，小丫头更瘦了，脸色蜡黄无血色，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她沉重的喘气声，呼呵呼呵的，李世民心中大恸，仿佛那是在抽取自己的灵魂。

“丽质，你怎么病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父皇？”李世民抚摸着闺女的小脸蛋，“真是个傻孩子。”

“父皇，不用担心，我没事。”李丽质凄美一笑，“过两天就好起来了。”

“你要快点好起来，父皇还要带你去踏青呢！”

“嗯……呼呵呼呵……”李丽质呼吸又加重了。

“太医，太医!”李世民急得大叫。

太医王有德一直在丽质宫侍候着，皇帝来的时候需要回避，不过也没有走远。李世民一叫唤，马上就跑了进来。

李丽质还是小女孩，自然不必回避，直接把手指搭在其手腕处，李世民与长孙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王有德判断病情。

一分钟后，王有德打开药箱，取出一副针，给李丽质实施针灸治。王有德还是有两把刷子，李丽质很快平复了呼吸。

又过了一会，王有德收了针，三人出了李丽质的卧室，这才向李世民说明病情。

“陛下，长公主年幼体弱，加之思虚过重，这才导致气疾。”

“既然知道病因，那你还不医好丽质？”

“陛下，气疾之症本就难治，如果病人不配合治疗，那就更难了。”王有德直言道，“陛下，臣发现长公主有求死之心，如是，纵是华佗再生，怕也难医啊。”

“求死之心，什么意思？”李世民与长孙问道。

“陛下，娘娘，臣发现长公主思虚过重，忧郁至极，肝火极旺，已然祸及脏腑，臣用药均是与众太医合议之后，拿出的最好的方子，但终究无效……”王有德小心说道。

“混帐，分明是你医术不精，还敢狡辩！”李世民怒极，呼地一脚把王有德踹出老远，李世民身怀武艺，王有德不过一介文士，哪里经得起那一脚，直接撞在柱子上，只得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王有德双眼翻白，口吐血沫，眼见不活了。

“拖下去！”李世民余怒未息，“传温太医！”

温俊接到消息，也知道了师兄王有德身死，难免有兔死狐悲之念，李丽质的病情，太医院已经讨论过很多次，因为李丽质根本不配合，是以极为难治，看似气疾，实则心病，如果不从源头下功夫，只凭针石汤济，实难扭转乾坤。

当下给妻子写了一封信，委托给好友高爽，万一自己出事，便可交给妻子。长公主太金贵，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根本没时间回家与妻儿话别。

在他心目中，这封信已经是绝笔了。

“各位同僚，某去也！”温俊走了，太医院有点沉闷。

温俊之医术与王有德相差无二，是以只能按着原来的方法医治，不过他想起一个人来，说不定能治好。

“陛下，臣闻民间有一神医，名孙思邈，此人是个道士，医术通天，有生死肉骨的本事，如果他出手，定能妙手回春！”

“哦，民间还有这等奇人？”李世民感觉希望大增，“孙道长在何处出家，朕立即派人请他来！”

“陛下，孙神医行踪不定，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温俊道，“臣也不知道。”

“哪怕是掘地三尺，朕也要把他找回来！”李世民决心已下，“你好好医治公主，不要有丝毫怠慢！”

“陛下放心，臣晓得轻重。”

很快，李世民调动起全大唐所有的力量，倾全国之力寻找孙思邈，与此同时，还下昭封李丽质为长乐公主，以寄托其希望女儿长命百岁的念头。

只是，如王有德所言，心病不除，万药难医。

也不知道怎么地，也许是排斥杨天与李丽质见面吧，总之是没想起来杨天曾经说过他有法子治疗气疾，后来等到她想起来时，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李丽质这边，缓过劲来的她突然发现明月不见了，换了另外一名宫女侍候她。明月与她是感情很深，她这一消失，让她有着不好的感觉。

“你是谁，明月呢？”

“公主，奴婢叫绿儿！”宫女行了一礼，“明月姐姐在跟太医学习医术，她立志要医好公主呢！”

“这个傻丫头！”李丽质依然不太相信，明月从小最讨厌药味，记忆也不好，根本不是学医的料。不过她也知道，从绿儿嘴里问不出什么都西来，便不再问。

支开绿儿出去，李丽质把另外一名跟了她好几年的宫女，名飞鹅者叫来，让她去打听明月的消息，并叮嘱她一定要避开绿儿。

飞鹅领命，悄悄出去，不一会绿儿回归，一要相安无事。

飞鹅瞅机会出丽质宫，想了想，自己还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宫里当太监，职位还不低，在宫里人缘不错，于是便去寻他。

人家果然知道内幕，当下也不隐瞒，把杨天被打，明月下放的消息给了飞鹅，飞鹅脸色惨白，饱含热泪地跑回丽质宫。

绿儿一直在尽心服侍，飞鹅却是心急如焚，在她看来，只有告诉公主，才能把明月从苦海里救出来。

一直到第三天，绿儿终于再次出丽质宫，飞鹅这才有与李丽质汇报的机会。

“什么！明月被发配到涣衣局，水生被打成重伤？”李丽质只觉得心口很疼，一时间天旋地转，一口血喷出，顿时就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飞鹅大惊，“温太医，温太医！”

温俊猛地一激灵，“不好！”快步跑进去，见到本质的模样，也是大吃一惊，立即扎针，先把人救醒再说。

出了那么大的事，哪有隐瞒不报的道理，很快，李世民与长孙赶了过来，而李丽质，也苏醒过来。

“丽质，你感觉如何？”

“父皇，母后，儿臣还好，不必担心！”李丽质不喜不悲，“就是有点困，想睡一觉。”

“太医，你出来！”李世民示意长孙留下，让温俊出去说明情况。

“陛下，臣无能！”温俊已经置生死于度外，跪下侃侃而谈，“陛下，公主气急攻心，已经，已经病入膏肓……”

“气急攻心，怎么会气急攻心！”李世民双眼都快喷出火来。

“公主病情突然恶化，只怕是知道了什么。”温俊道。

“公主病发时，谁在里面？”

“是飞鹅！”

二人说话声音有点大，李丽质在里面可是听清了得，明月已经走了，飞鹅不能再出事。小丫头立即危机攻关，要替飞鹅挡祸。

“母后，明月是不是死了？”李丽质突然发问，让长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母后，宫里的事，女儿多少也是知道的，明月哪里是学医的料，她又没家人，突然消失，一定是出事了。娘，是吗？”

“怎么可能！”

“娘，你笑得好勉强，你能不能把明月还给我，呼呵呼呵……”

“飞鹅，你好大的胆子！”李世民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父皇，这不怪飞鹅的事，是儿臣猜的！”李丽质急忙道，“父皇，请你不要迁怒于她好不好？”

长孙到底是心细些，知道女儿再不能受刺激，见李世民有要追究至底的意思，连忙制止道，“二哥，莫要动怒，丽质牵挂明月，胡思乱想也是正常的，不如这样，让明月回来吧！”说完，还一个劲地使眼色给丈夫。

“也罢！”李世民这才想起女儿不能受刺激，便装傻了。

下午，在涣衣局面对如小山般的衣服奋战的明月终于被送回来，这让李丽质放心不少，而明月见李丽质如此，自不免又是一翻落泪。

“明月，你受苦了！”明月回来，绿儿被召回原位，又可以说心里话了。

“公主，奴婢不苦，就是侯爷受苦了……”明月道，“奴婢不该自作主张，拉侯爷进来的。”

“水生怎么样了？听说被打成重伤，是不是真的？”李丽质本来想骂明月两句，想在人家也是关心自己，便放弃了。

“公主，没有的事，娘娘没下重手！”明月悄悄的隐瞒了一些，“应该是以讹传讹吧，夸大了不少！”

“那也是二十大板！他那小身板，如何受得了！”李丽质担心道，“明月，以后我的事，不要让他知道，你也不要再想着去找他，没用的！”

“可是公主……”

“明月，父皇金口一开，已经无可改变，再去找他，只能徒增烦扰，还会让水生陷入危险。”李丽质道，“听我的，不要再想这事好吗？”

“公主，奴婢知道了！”

李丽质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心里却想着，“水生，这辈子不能成为你的妻子，我只能把这颗心献给你，希望来生不要生在帝王家……”

当晚，长乐公主李丽质病情再次加重。

长孙冲于礼制所限，不能进宫探望，长孙无忌却可以，但探望又能怎么样呢？于李丽质无半点作用、不过他老人家却是暗中松口气。

长孙无忌觉得，李丽质八成是不行了的，这是他认为最好的结果，对大家都好。

谁想没事娶个公主回家？

除了他那个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