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害怕
陆仁义的嘴角淌下黑色的血液,看着面前的霍雍。
他看起来有恃无恐,完全不怕陆仁义再次发起灵异袭击的样子。实际上早就用云鬼把自己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偷盗鬼那诡异莫测的偷盗,太恐怖了。
“怎么样?要做这个交易吗?”霍雍问。
陆仁义背后鼓起的皮肤重新贴合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被刀划开的伤口依然刺痛。
他明白,霍雍刚才完全可以直接杀了自己,凭他那强大的鬼域也不是特别怕偷盗鬼复苏。霍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他下杀手。
到了这个份上,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不做就是被关押到棺材里等死,答应了还有机会活。
于是,陆仁义问道:“你真的有办法帮我驾驭第二只鬼?”
霍雍点头。
治安厅的干员已经到了楼下,三人一起下了楼,霍雍坐在金灿灿的棺材上,鬼碑压在他身上,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和陆仁义交流起了驾驭第二只鬼的可能性。
陆仁义的确是个人才,他原先是用偷盗鬼偷钱潇洒,灵异事件爆发后又突发奇想去偷鬼手里的钩子,还偷过一只代号为“鬼扶墙”的厉鬼身上的一块骨头。
偷来偷去,偷盗鬼复苏了。
霍雍屏退了无关人等,陆仁义在鬼域里对他一个人说出了偷盗鬼的秘密。
偷盗鬼的杀人规律是“不被注意”,对于没注意到他的人或者鬼,陆仁义可以用第三只手直接偷走对方身上的东西或者身体部件。
而一旦被注意到被发现,偷盗行为就必须得制止。
他也可以顶着对方的注视强行偷东西,但那样的话,就要付出代价。每从他人的身上偷走一样东西,偷盗鬼也会从他身上偷走一样东西。
被偷走什么并不固定,但最后的结局就是陆仁义这一整个人都被鬼偷走,变成一只长着三只手的鬼。
“对肖铭杰下手时,我的身体其实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处在厉鬼复苏的边缘,体内的器官与肢体都被鬼偷走了,只有大脑和少部分身体组织属于自己。”
陆仁义道:“我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成为鬼,但是肖铭杰的鬼碑却给了我希望。”
霍雍示意他继续说。
“他的鬼碑是我见过的第二特殊的鬼,最特殊的是你的云鬼。其他鬼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我多少可以偷走它的一些东西,或是物件,或是肢体骨骸。但肖铭杰的墓碑却是一个整体,偷盗鬼没法掰下来一块偷走。”
霍雍坐在棺材上,陆仁义的话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于是问:“所以你杀了肖铭杰?”
陆仁义没有否认,道:
“厉鬼的三大定律你都知道,我也知道,我即将因偷盗鬼复苏而死,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尝试让其他鬼与它对抗。”
“但是偷盗鬼的灵异很特殊,与它对抗的鬼会被慢慢被一点点偷走灵异,使偷盗鬼变得更加恐怖,无法达成平衡,我没有夹缝中求存的空间。”
讲到这里,陆仁义闭上了眼睛:“这时候,肖铭杰出现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霍雍点点头,的确。
鬼碑拥有压制灵异的能力,而且作为一个整体,不会被偷盗鬼偷走灵异此消彼长,如果陆仁义想要驾驭第二只鬼为自己续命的话,鬼碑是唯一的选择。
“我杀了肖铭杰,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会否认这一点,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陆仁义道:“只是杀死他之后,我却没有成功让驾驭鬼碑,没能达成灵异平衡。”
“因为你看不见鬼碑。”霍雍道。
陆仁义叹了口气,默认了。
鬼碑的杀人规律是阅读,这块古朴的青石墓碑会锁定阅读碑文的人,压在人的肩膀上将其压死,肖铭杰便是因为一次巧合无意间阅读了上面的碑文,才被墓碑压肩。
这点霍雍已经证实了,他近距离阅读了鬼碑,看了秦鸣雷此人的生平事迹,于是被墓碑压身。而杜子腾当时站在门口匆匆一瞥,没怎么看,也就没被厉鬼缠上。
陆仁义想要驾驭鬼碑达成平衡,首先要能看见鬼碑阅读上面的碑文,触发杀人规律。
但他没有鬼域,也没有人皮灯笼,只能被困在楼里,无法离开。
“已经很不错了。”霍雍心想。
在没有足够信息的情况下,自己推理出暂时解决厉鬼复苏的办法,而且还聪明的选中了无法被偷盗鬼偷窃灵异的鬼碑来作为第二只鬼的选择。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想到这个地步属实难能可贵。没有鬼域,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杜子腾的胆小鬼有摆脱厉鬼杀人规律的能力,我待会儿会借助他的力量摆脱鬼碑的锁定。”霍雍道:“之后我会点起人皮灯笼,让你能够看到鬼碑上的碑文,让杀人规律转嫁到你身上。”
“我只能帮到这里,理论终究是理论,实际上到底能不能成功活下来,还是看你自己运气。”
陆仁义点头:“这样就够了。”
他伸出手,将一根染血的钩
子递给霍雍。
霍雍这才有机会一睹勾魂鬼的钩子的全貌。
这是一个银色的钩子,大约成人拳头大小,婴儿小臂长。钩尖染着一点怎么也擦不掉的血迹,末端则连接着一根细细的银色链子。
链子很长,看不到有多长,似乎无穷无尽。
勾魂钩。
“这是说好的勾魂钩,我先给你了,省得万一我失败了你还要从复苏的厉鬼手里抢。”陆仁义道。
这人倒是贴心,霍雍并不反感。
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云鬼回到了霍雍的体内,等在一旁的杜子腾马上反应过来,问道:“你们谈完了?”
“谈完了。”霍雍道:“我需要借你的胆小鬼一用,逃离鬼碑的杀人规律锁定。”
“没问题!”杜子腾立刻答应了。
胖胖的手掌握住了霍雍的手臂,一股阴冷的触感顺着手指节流遍了全身,霍雍忽然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我居然会害怕?”霍雍心中疑惑。
杜子腾则是道:“怕就对了,会害怕,才是胆小鬼。”
霍雍的心里更怕了。
害怕的一抬头,那座古朴的青石墓碑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肩上掉了下来,砸在了地面上。
两人闭上眼睛不去看碑文,一片惨白的灯光,在这时亮起。
陆仁义轻声念道:“秦鸣雷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