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罚与不罚有何异
他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他晓得我的不情愿,但我还是肯配合,如先前那般顺从,他心中有愧,也甚是满意我的乖巧。
“七间,朕会弥补你的。”皇上拉起我,牵着我的手,他的大拇指腹来回在我的手背上摩挲。
“皇上,臣妾不需要皇上的弥补,臣妾只希望家人可以平安,皇上可以平安。”我淡声说道,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我不需要皇上的弥补,可风家需要。
“皇上,白长使到了,正在外候着呢。”李年在门口轻轻扣门,小声说道。
皇上放开我的手,坐正身子,“都进来吧。”
一时间,不大的寝殿里挤满了人,我扶着母亲到里屋的床上躺下,放下里屋和外屋的帷幔。
白苏苏一步一摇的走进来,瞧见地上跪着的霍骥,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
“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白苏苏福身行礼,脸上挂着笑。
我拉好帷幔,站到皇上身侧,叶远端上吃食,我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放在榻上的桌上。
“听闻风少使的母亲进宫看望太后娘娘,遭人暗害,瞧着风少使还有这般心思讨好皇上,应当是无碍吧?”白苏苏浅笑着,一双大眼透着天真无害。
我勾唇一笑,没有说话。
皇上冷冷的看着白苏苏,厉声开口,“跪下!”
白苏苏吓了一跳,眼里蓄着泪花,小声开口,“皇上......”
瞧着皇上神情冷冽,白苏苏不情不愿的跪下,小声啜泣,拿帕子擦拭眼泪。
“霍骥招供,你指使他下毒谋害风少使和风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皇上沉声说道,眼神冷冽。
白苏苏的手一顿,看向霍骥,又转头看向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从没有指使过他,臣妾和荣恩殿的人从无往来,更不认识他!”
她的字字句句,都像极了真话,脸上的天真无邪,倒真像是无辜之人。
我冷笑一声,缓缓开口,“白长使,屋子里这般多的人,为何皇上一提到霍骥,你就看向霍骥,这可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
“况且皇上只提到霍骥,可没有说霍骥是荣恩殿的人。”
看来白相是对白苏苏太过疼爱了,这些事情都未曾多加教导。
她虽有坏心,却也是真单纯,这般容易的便让人招供出来,实在是太低等的手段。
虽然如此,我也不会就此放松对白苏苏的警惕,这次她吃了亏,白相知晓,定会有所动作,往后,我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风少使这般牙尖嘴利,臣妾自然是比不上,若要挑臣妾话里的刺儿,臣妾无话可说。”白苏苏别过头去,耍着小性子。
“苏苏!”皇上厉呵一声,“好好交代此事,朕或可念着你父亲多年鞠躬尽瘁,从轻处置,可你若再这般嘴硬,别怪朕不留情面。”
皇上本可以瞒下此事,或找个替罪羊,没有如此做,恐是白苏苏留下了重要的马脚,只要我稍稍一查,就能查出是白苏苏所为。
当真是用心良苦,让皇上费心了。
又要保着白苏苏无事,又要防着被我知晓,暗地里对白苏苏不利,还要给风家交代。
他是真担心我会对白苏苏不利吧,晓得白苏苏没有我手段高,心机深。
我冷眼看着他们,不过是做戏,我看着便是。
白苏苏本还想嘴硬,忽而明白过来皇上话里的意思,转变了话锋,“皇上,臣妾只是和风少使闹着玩的,不小心中伤了风夫人,是臣妾不对,好在,风夫人没事,不是吗?”
是啊,母亲无事,我也无事。
“你太任性了!”皇上满脸怒气,“你进宫已有多日,还当这里是家中吗?这般胆大妄为,滚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一年。”
白苏苏连忙跪安退下,霍骥也被带了下去,送去了苦役房。
这般大的事情,仅仅只是闭门思过,罚俸。
再过十几日,就是白苏苏的生辰,届时皇上也会找个机会解了白苏苏的禁足,罚与不罚,又有何区别。
皇上从未想过,此番是我幸运,未吃下有毒的糕点,倘若我与母亲一同吃下,秋杉等宫人都守在门外,待她们发现时,我和母亲或许就已经命丧黄泉。
我心中一片悲凉,本以为皇上待我是有几分真心在的,现在看来,不过是将我当个新鲜的玩物罢了。
“七间,你好好陪着风夫人,朕先回去了,过几日,待风夫人身体好些,再来看你们。”皇上站起身,柔声说道,似是哄着我一般。
我半蹲着身子,掩下面上的不快,淡声说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离开了荣恩殿,我侍奉母亲睡下,趁着夜色,带叶远去了司正殿。
短短几个时辰,秋杉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发丝黏在脸上。
叶远背着秋杉,我们一道回到荣恩殿。
旁的宫人,我也同司正大人打了招呼,把他们打发去了司皇所,乐司等清闲的地方做事。
睡了一夜,母亲的气色好了很多,苦了叶远,一个人坐着这般多的活,还要照顾秋杉,给秋杉上药,熬药。
抽了空,我便让叶远跑了趟内侍局,让内侍局拨些新的人来。
我坐在床旁,喂母亲喝药,太后一早得了消息,赶来荣恩殿,满脸怒气。
“皇上是真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这般轻易的便绕过了白家那丫头。”太后坐在床旁,脸色很不好。
“白相势头正盛,即便皇上生气也要顾着白相的面子,太后可千万不要因为此事气坏了身子。”我开口抚慰太后,平息太后的怒气。
太后没有直接去找皇上,而是来了我的宫中,便是为了听我说这些,让我来宽慰她的。
她已今非昔比,此时若是为此事和皇上发脾气,皇上非但不会顾忌着太后,还会同太后结下心结。
可太后气不过,便需要我来平息她的怒火。
太后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七间可记得大选时哀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