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最高
少室山有三十六峰,分为东、南、西三个部分。南十一峰分别是卓剑峰、琼壁峰、宝柱峰、清凉峰、宝应峰、白道峰、药堂峰、紫薇峰、瑞应峰、紫盖峰、紫霄峰,与之对应的有十一路流传千古的嵩山剑法。
这十一路剑法奇快无比,追风逐电,施展起来几乎只见剑光,不见人影。各门各派均有以快见长的剑法,但像嵩山派这样,只快剑一项便达到十余路的门派绝无仅有。
金翅太子以宝胜剑法攻敌,海擎天便以瑞应剑法针锋相对。二人手上均是极快,一路剑法转眼间已经使完,金翅太子换了清凉剑法,海擎天则换为了紫薇剑法。这两路剑法被二人分别使完之后,金翅太子相继使出了宝柱剑法、琼壁剑法、卓剑剑法,海擎天使的是药堂剑法、白道剑法、紫霄剑法。
二人各使了五路剑法之后,嵩山派的十一路快剑只剩下了最后一路紫盖剑法。
金翅太子和海擎天一个是金翅大鹏国当朝太子,一个是八大剑派之一,嵩山派的少掌门,均是轻生死的英雄,要脸面的好汉,没有丝毫的犹豫,紫盖剑法同时出手。
前面的剑法虽快,毕竟招数不同,回旋的余地仍大,此刻二人同使一路剑法,几乎剑剑相交,招招相碰,犹如两座小山撞在了一起,发出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震得人胆颤心惊,与此同时,激烈震荡的剑气卷起了一股股盘旋飞舞的旋风。
旋风初起的一瞬间,金翅太子双翅乍展,口中发出一声长啼,借风势,奋羽翼,势如鲲鹏。其余的鸟人听到啼声也扇动翅膀相应,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金翅太子和海擎天周围数丈范围昏天黑地,细小的沙粒、石粒、落叶、衰草,打在头上脸上隐隐生疼。
海擎天与金翅太子拼斗,将山南十一快剑一路路的施展开来,前五路剑法不落下风,使到紫盖剑法时风云突变,心知难以抵挡,急忙换使玄龟剑法,力求防御,忽觉头上一紧,随即风散天清,向后急退数步,长剑在胸前一横,定睛再看,四下里目瞪口呆的都是剑仙别院的学生,哪还有半个鸟人的踪影。
乔之华走上前,指着海擎天道:“头发怎么了?”
海擎天这才发觉头发已经披散下来,原先好好的一支发簪已经断为两截,心中一惊:“这是人家手下留情,如若不然,早当头一剑,取了我的性命。”
乔之华右手伸出,笑道:“拿来吧。”海擎天道:“什么?”
乔之华道:“你不是说如果输了终身不再用剑吗?这么好的剑仍了可惜,送给我吧。”
海擎天大怒,手中长剑在身前虚劈了两下,大声道:“你眼瞎了?鸟人被我打得落荒而逃,明明是我赢他输,这都看不出来吗?”
乔之华倒退了半步,笑道:“那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海擎天瞪眼道:“风大吹的!不行吗?”乔之华笑道:“行、行,你说行就行,嵩山的风真是奇怪,吹乱谁的头发不好,偏偏要吹乱海少掌门的,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海擎天虽然不是在剑法上落败,毕竟是别人手下留情才捡回了一条命,当下也无心跟乔之华斗嘴,哼了一声,退到一旁,收拢自己的发髻去了。
杨端走到海擎天身边,低声安慰:“海兄,你与那鸟人激战数百招,迫使他知难而去,已很不易了。”
张正看到此处,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吃了一惊:“我只道与他功力相当,不分伯仲,原来嵩山剑法遇强则强,我先前几次没有落败真是侥天之幸。”
在场的学生乃是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见了二人如此武功,惊叹之余,均想方才幸好没跟鸟人发生冲突,以自己的功夫,只怕连十招八招都接不下来,便被鸟人不可思议的快剑穿了个透明窟窿。
大家逐渐围拢在张正身边,等他示下。张正道:“查点一下人数,全部到齐之后,列队返回。”
众人回到剑仙别院,张正把乔之华叫到自己的房间,问道:“乔兄,在山上时无法详谈,你被鸟人捉住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乔之华笑道:“既交了朋友,又有官儿做,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张正正色道:“生死荣辱,性命攸关的大关头,开不得玩笑,一个处置不当,可要大祸临头啊。”
乔之华见张正郑重其事,也收敛了笑容,道:“我被鸟人抓走之后,一开始也很害怕,到了他们落脚的一处山洞,金翅太子便过来和我说话,我一听他们竟然会说人语,当时就不怕了。”
张正道:“金翅太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乔之华又笑道:“那可就多了,先说鸟人从来不想与咱们为敌,只要咱们不去攻打,人家愿意停战修好。又说此次来到嵩山是为了祭拜自己的师父,就是刚刚去世的嵩山派前辈剑仙雷天河。”
张正道:“他是雷前辈的弟子,怪不得嵩山剑法如此了得,可雷前辈为什么要收鸟人做徒弟?”
乔之华道:“这个倒没细说,只说雷前辈临终前对他说了,要将本门最高的剑法带进坟墓,如果想学,就到那里找吧。”
张正道:“最高的剑法?难道是峻极剑法?这可是嵩山派最精深的剑术,竟要传给鸟人?”
乔之华道:“不知道是不是峻极剑法,人家也没说。他们几次进入墓中寻找都空手而回归,这次说是最后再找一次,今日过后,无论如何要返回羽境,以防被大队剑仙堵在嵩山,那就糟了。”
张正点了点头,道:“海掌门和金翅太子都是聪明人,料敌料己,能够想到一处。嗯,对了,他们找到剑法秘籍了吗?”
乔之华道:“找到了呀,原来雷前辈写在了自己内穿的衣服上。”
张正疑惑道:“下葬的时候没发觉吗?雷前辈之死疑点很多,恐怕与嵩山派本身大有关联,派中人物不会不仔细搜查,怎会如此大意?”
乔之华笑道:“雷前辈不愧是前辈,法子想得太绝了,在衣服上写好之后不显颜色,临死前喝下一种特殊的药水,药水几天后才挥发出来,让字迹显形,搜查的人当然看不到了。鸟人前几次进来没敢动雷前辈的身体,这次也是万不得已才将他身上的衣服剥下来看的。”
张正一边认真倾听,一边心中盘算:“现在最大的疑问是雷前辈为什么要教鸟人武功?十几年前两个徒弟的叛逃可能也是受了他的指使,现在又亲自教出了个金翅太子,这究竟是为什么?”
乔之华见张正沉默不语,问道:“兄弟,你在想什么?”
张正道:“嗯,也没什么,后来呢?那太子还有些什么话说?”
乔之华笑道:“他说了那么多,下面的该我说了。”
张正眉头一皱,道:“你给人家说什么了?”
乔之华道:“我说我是崂山派的,目前是剑仙别院的学生,别院的传道仙尊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媳妇。”
张正已猜到他会这么说,苦笑道:“然后呢?”
乔之华道:“他听了也没怎样,直到我说你们俩是药公的弟子,他的眼睛一亮,又要跟我结拜,又要封我为十三太保。”
这又是一个关键的所在,张正忙问:“你真跟他结拜了?还是只是嘴上说说?”
乔之华道:“当然是真的拜了,当下我们捧土为炉,插草为香,胡乱拜了几拜,他成了我的王兄,我成了他的御弟,后来我知道药公曾对羽境的鸟人有过大恩,兄弟,我不会是沾了你的光吧。”
张正想了想道:也有可能,药公于他们有什么大恩?”
乔之华道:“听说是五百年前,羽境闹禽流感,鸟人也深受其害,恰好药公云游到彼,开了一个方子,鸟人照方抓药,这才止住了病毒流行。”
张正心中对药公的敬佩又深了一层,说道:“药公千年修行,救人无数,是真正的药中之仙,剑中之仙。”
乔之华笑道:“我说鸟人大可一交,你还不信,药公五百年前还救过他们的老祖宗呢。”
张正道:“那是五百年前,一百年前不是结仇了嘛。你这又是干殿下,又是十三太保,剑仙们能饶得了你吗?”
乔之华满不在乎道:“还有见官大一级呢,你怎么不说?就是这句话最威风了。”
张正气道:“乔兄,我是为你好,真要是有人当了真,查问下来,谁也救不了你。”
乔之华脖子一挺,提高了声音,道:“我们崂山派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想跟谁好就跟谁好,想跟谁打就跟谁打,要是做人不能率性而为,那还有什么趣味?”
张正听了他这话,心中一阵热血沸腾,随即冷静下来,心想:“乔兄早晚要闯下大祸,我既然劝不了他,也只好见机行事,尽量周旋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