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群鸦之巢

在布利克街177号的至圣所中，至尊法师站在不请自来的霸王前方。

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畏惧，哪怕眼前这个男人对于她而言，极度危险。

在她身后，在悄无声息吹起的寒风中，死神泰瑞昂的身影也缓缓出现在那一层覆盖起了白色寒霜的地面上。和赤手空拳的霸王不同，泰瑞昂手里拄着一把星光闪耀的战镰，那寒冷的武器上，闪耀着不详的光芒。

显然，这两个家伙是来兴师问罪的。

“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里？”

死神挥起手，一抹流淌的寒冰在他指间跳动，他语气阴森的说：

“活着，不好吗？”

“嗨，说话客气点！”

刚才还板着一张脸的霸王这一刻扭头对泰瑞昂怒吼道：

“见鬼！不许你这么对她说话！”

“？？？”

被呵斥的死神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的独眼看向霸王，眼中的神色似乎是在怀疑这个狂野的男人是不是失心疯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维护一个肆意破坏赌局规则的人？

而下一刻，泰瑞昂的疑惑就被解开了。

霸王整了整衣服，他站起身，叹了口气，对眼前笑眯眯的至尊法师说：

“泰瑞昂阁下说得对，你不该掺和到这件糟糕的事情里的。”

霸王赛伯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至尊法师，他说：

“你这一次真的给我惹了大麻烦...妈妈。”

“乖。”

古一法师伸出手，在比她还高的霸王肩膀上拍了拍，赛伯甚至还刻意微微弯下腰，让古一大师的这个动作不那么别扭。

“虽说我不该管你们的事情。”

至尊法师轻声说：

“但拿其他人的命运来打赌这种事情，也有些太过了，赛伯...我似乎不是这么教你的。”

“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世界。”

霸王反驳到：

“起源之门快塌了，天知道那里面会跑出什么样的怪物，我必须在直面它们之前，给你，和我的爱人们，朋友们，伙伴们，孩子们找好退路。”

“我并不反对你寻找退路，赛伯。”

至尊法师叹了口气，她说：

“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有选择的权力。好吧，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我有些冲动了。”

说完，古一法师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泰瑞昂，她语气诚挚的说：

“抱歉，赛伯的朋友，我会为我的干扰做出赔偿的。”

“不需要，妈妈。”

霸王将手放在至尊法师肩膀上，他对眼前的死神泰瑞昂说：

“这是个意外情况，作为补偿，我允许你额外进行一次掷骰，这个补偿你还满意吧？”

“不，不需要。”

泰瑞昂看了一眼古一大师和赛伯，他摇了摇头，他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他说：

“我也有母亲...但可惜，我和我母亲，没你们这么幸运。”

“不需要额外掷骰了，我不想再破坏规则...”

泰瑞昂对赛伯说：

“这样吧，我们修改一下赌注，不管我是输是赢。你都要帮助我的世界度过这次多元宇宙大危机！”

“呵，真是狮子大开口。”

赛伯摩挲着下巴，他说：

“我们可没有多余的材料再多造一个口袋宇宙了...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他看着泰瑞昂，他说：

“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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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梅林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一眨眼之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至尊法师使用的传送术是梅林从未见过的，在那传送术动的时候，梅林甚至没有感觉到魔力的震动，那是他目前还无法理解的手段。

梅林站在自家客厅里，他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瑞雯。

这丫头的面色蜡黄，显然是之前那种“原罪”状态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梅林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丫头轻的就和羽毛一样，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沉睡的时候和小天使一样的家伙，在黑化之后，居然会那么可怕...

“小小的个子里，隐藏着一个巨人的灵魂。”

梅林笑了笑，他将瑞雯放在了空着的房间里，然后给正宅在家里看肥皂剧的艾尔莎打了个电话，让她来给瑞雯洗漱换衣服。

十几分钟之后，一脸不满的艾尔莎打开了梅林家的门，因为经常请艾尔莎帮忙的缘故，梅林便给了她一把钥匙，说实话，他也不担心艾尔莎会在他家里胡作非为。

艾尔莎有时候嘴很毒，但她从没有拒绝过梅林的求助，梅林也知道，在自己需要帮忙的时候，艾尔莎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艾尔莎推门进来，就看到梅林皱着眉头，正捧着一本黑色的书在研读着，从他的表情来看，那本书里的知识对他而言一定很重要，但也很肯定同样难以理解。

血石小姐哼了一声，小小的鄙视了一下梅林的智慧。

她越过客厅，走入了梅林身后的房间中，片刻之后，艾尔莎抱着昏迷的瑞雯走出了房间，她对梅林说：

“你是天生招孩子吗？这才几天不见，你又从什么地方偷了个小孩回来？”

“偷？”

梅林推了推眼镜，并没有将目光从眼前的书页上移开，他轻声说：

“我和小瑞雯之间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偷呢？”

“她是我...妹妹。”

“妹妹？”

艾尔莎惊呼了一声，她看了一眼怀里瑞雯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又看了看梅林的脸，她摇了摇头，笃定的说：

“不，我不相信！你们的年纪差的太多了，而且你这么丑，这小女孩又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兄妹？”

“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艾尔莎。”

梅林头也不抬的说：

“以你局外人的角度，是很难理解我和瑞雯之间的联系的。总之，她真的是我的妹妹，虽然我和她并不熟，说过的话也不超过30句。”

梅林舒了口气，他瞥了一眼在艾尔莎怀里呼呼大睡的瑞雯，他说：

“总之，从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她很漂亮呢，长大之后肯定是个漂亮的大美人。我觉得我和她一定能相处的很好。”

艾尔莎伸手摸着瑞雯顺滑的黑色头，她双眼中浮现对瑞雯不加掩饰的喜爱，她说：

“对了，你说她叫瑞雯？”

“嗯。”

梅林点了点头，伸手将眼前这本至尊法师交给他的魔法书翻了一页，他看着书页上那些如天书一样的文字，轻声说：

“她有和我一样的外号呢...渡鸦，渡鸦瑞雯。”

“那你们还真是天生有缘。”

艾尔莎抱着瑞雯走向浴室，她开玩笑的说：

“这栋房子，以后就是两只渡鸦的巢了。”

“你这个说法...”

梅林愣了一下，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的时间，然后站起身，合起手上的书本，将其架在胳膊下面，他说：

“还真是挺有意思。艾尔莎，你帮我照看一下瑞雯，如果她醒了就给她做点吃的，我出去一趟。”

“又要出去吗？”

艾尔莎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还有水流动的响声，她说：

“你不是刚回来吗？”

“突然想起点事。”

梅林回答到：

“我得去完成一个承诺，我很快就回来，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梅林推开门，走入了车库，片刻之后，他那辆已经很久没开过的黑色福特车冲入了街道里，在一次完美的转向之后，那车朝着布鲁克林的方向驶去。

梅林一边开车，一边回忆着之前和康斯坦丁的最后约定。

“查斯.钱德勒...”

“康斯坦丁，你这样糟糕的人，也会有真心对你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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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神探。”

十几分钟之后，梅林在一处偏僻的街道边停下车，他打开车门，就看到了街对面，属于康斯坦丁的侦探事务所。

这事务所有一个不明觉厉的名字，不过听说渣康在以往处理手头的业务的时候，确实偶尔会召唤一些幽灵或者低级恶魔来帮他。

这样看来，这个律师事务所，也不算是浪得虚名。

这地方是渣康从其他人手里租来的，三层的小楼，一二层他自己用，偶尔带一些妹子回来鬼混，但三层的地方他是租出去的。

应该就是租给了他唯一的朋友。

“砰”

梅林推开了门，他看到有个微胖的家伙，正背对着他，在打理着一楼的事务所。

这应该就是查斯.钱德勒，纽约的一名出租车司机，康斯坦丁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梅林眼前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外套，很普通的衣服，但他竭力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虽然看不到正脸，但他身上的气息却很平和，和渣康简直是天壤之别，很难相信，这样的两个人，居然会成为真正的好友。

查斯打扫卫生的动作很认真，很投入，甚至都没有现背后有人推门进来。

“咳咳”

梅林轻咳了一声，这声音惊动了查斯，后者转过头，看着梅林，梅林今天穿着一件风衣，内衬休闲装，看上去并不起眼，因此查斯以为梅林是来寻求帮助的。

这胖胖的年轻人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他说：

“康斯坦丁侦探最近外出了，他也许过一段时间会回来，你等几天再来吧。”

“我是康斯坦丁的...嗯，同事。”

梅林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那打火机上雕刻着很抽象的骷髅，上面还有灼烧留下的黑色痕迹。

这是康斯坦丁唯一的遗物，梅林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东西交给他生前的朋友。

“这是他的东西。”

梅林将那打火机放在桌子上，他对查斯说：

“他还让我转告你，这个月的房租不用交了。”

查斯看着桌子上的打火机，他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摇晃，他后退了一步，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他死了？”

查斯看着梅林，他说：

“约翰，真的...”

“对。”

梅林看着眼前这个为好友的离去而悲伤的男人，他轻声说：

“他死了，昨晚的事情，他死在了对抗一头恶魔领主的战斗里，虽然不算是个英雄，但...怎么说呢，也勉强算是死得其所吧。”

“恶魔...”

查斯闭着眼睛，双手握紧了手里的打火机，他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直和这些危险的东西打交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确实。”

梅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对查斯说：

“像康斯坦丁那样的人，常年和超自然事件打交道，总会遇到一些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然后深陷其中。运气好，能逃得一命，运气不好...就彻底玩蛋。但赌命这回事，谁又能有十足的把握呢？”

他说着康斯坦丁的事情，又仿佛是在说自己，梅林摇了摇头，他对查斯说：

“渣康...呃，我的意思是，约翰在走之前，请求我照顾你。你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情吗？”

梅林看了看这间老旧的，地方并不大的律师事务所，他说：

“也许你需要一个新住处？我可以帮你安排，或者是一份新工作，我也可以帮上忙。”

“不，不，我不需要。”

查斯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眼睛，他强笑着对梅林说：

“我有工作，我能养活自己，之所以一直在约翰这里租房子，我是想着他需要的时候，我能帮帮他，帮他打理一下他一团糟的生活。当年我们一起在利物浦长大，是约翰帮我摆脱了我人生的梦魇，这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但现在，约翰已经走了...”

他回头看着这间房子，他说：

“我也该走了。”

“那好吧。”

梅林并不强求，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对查斯说：

“遇到什么问题就打这个电话，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一定帮。”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但却别查斯喊住了。

“等等，先生。”

查斯对梅林说：

“你说你是约翰的朋友，你知道他的工作内容，那我想，你应该也是一位神秘学大师...我的意思是，约翰总喜欢收集一些对普通人来说很危险的东西，而且他总喜欢把那些东西放在我的储物柜里来吓唬我，他就是这样的人，以这样的玩笑为乐。”

这个善心的出租车司机叹了口气，他指着身后的一个私人储物柜，对梅林说：

“我能不能请你帮忙处理一下他那些危险的收藏？”

查斯挠了挠头，有些担忧的说：

“只有约翰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如果它们落入其他人手里，很可能会伤害到无辜者。我也真的很想帮他保留这些东西作为纪念，但我只是个普通人...唉，我还是拿几张照片就好了。”

“嗯，你的顾虑是正确的，普通人最好不要接触这些超自然物品。”

梅林点了点头，他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护身咒，然后走上前，拉开了查斯的私人储物柜，里面果然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黑魔法物品，梅林大概扫了一眼，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柜子中摆放的一把钥匙。

他将那闪耀着晦涩魔法光芒的钥匙拿起来，放在眼前，片刻之后，梅林说：

“这东西...”

“有点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