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计划完成

“梅林？”

被拽入黑暗之境的夜豺警惕的握着自己的仪式战斧，她看着眼前那承载着更高级意志的暗红色渡鸦。

她诧异的说：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哦？也就是说你一直知道我的存在？”

梅林的声音从维克特活动的尖喙中出，他说：

“连7个月之前的事情都知道？”

“我是不关注的。”

夜豺抿了抿嘴，她如实回答到：

“但内科罗达慕斯很关注这些，那人虽然实力弱小，但却总想着一步登天。自从得到黑暗神书之后，他一直在寻找一个足以让他展现‘能力’的舞台。”

女半神说：

“我现在还记得，在你的死讯传来之后，内科罗达慕斯在自己的家里兴奋的开了瓶珍藏的红酒。”

“他喝得醉醺醺的，不止一次对我说，枷锁被解开了，他终于能大摇大摆的实现自己的抱负了之类的话。”

“他...其实不止是他，很多像他一样被S.D.O.L.D.压得喘不过气的黑巫师们，都在你死后，在神盾局倒塌之后，都重新开始了活跃。”

夜豺抱着双臂，她说：

“就连内科罗达慕斯那样的蹩脚施法者，也在过去几个月里召开了好几次‘黑魔法沙龙’呢。”

“凶狠的猫失踪了，老鼠们就弹冠相庆，以为自己的时代来了，但只要再有一声猫叫，它们就会吓得窜回自己的巢穴里，重新开始瑟瑟抖。”

梅林用一种不知道是讥讽，还是蔑视的语气说：

“但不管在哪个时代，他们都算不上问题。”

“而就算有黑暗神书在手，内科罗达慕斯也远称不上一个有实力的人。”

“是的。”

夜豺这会慢慢放下了警惕，最少表面上如此。

这个还保留着古埃及穿衣风格的女半神将战斧背在身后，抱着双臂，就如吐槽一样对梅林说：

“他在几年前，依靠黑暗神书和我的帮助，勉强得到了施法能力，但他本身的天赋太差，他只能和那些荤素不禁的黑巫师们打交道。”

“但他加入的那个黑巫师的小团体很快就被神盾局麾下的特工现并且摧毁，他运气还不错，从黑巫师和猎魔人的乱战中逃了出来。”

“从那之后，他一直躲在新墨西哥州的家里，直到神盾局倒台之后，他才敢露头。”

夜豺停了停，她别过头，似乎为自己被这样一个家伙驱使着感觉到羞耻。

她说：

“那家伙现在为某个地狱大君服务，他觉得自己终于做上了那种他渴望看到的‘大事’，他居然还会相信地狱大君的许诺，为了以后不下地狱而努力。”

“这很正常。”

梅林说：

“也许黑暗神书能给他知识，给他力量，但却没办法改变他的眼界与他的疯狂。他在参与一件可怕的事情，他自己倒是死不足惜，但你...”

“实话说吧，我今夜出现在这里，是为你而来的。”

渡鸦啄了啄自己的羽毛，它扭头出了梅林的声音：

“夜豺，拉赞，你贵为冥神血裔，也要和那个为虎作伥的疯子一起‘慷慨赴死’吗？”

暗夜半神的表情变化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她说：

“我不想，但我没办法摆脱他，黑暗神书施加的契约让我无法反抗他，除非我抱定死志，但我还不想死，所以...”

“所以问题就出在黑暗神书上。”

梅林的渡鸦歪着脑袋，在几秒钟之后，他又开口问到：

“那个黑巫师给你的契约是什么？”

“之前是作为他的仆人。”

夜豺有些难以启齿的说：

“在他和地狱大君搭上线之后，那契约内容又被改变，我必须帮完成他在策划，在执行的这件事，在这件事做完之后，我就能得到自由。”

“但可惜，那只是个骗局！”

女半神加重了语气，她面无表情的说：

“内科罗达慕斯是地狱大君马尔杜克布置在现实的‘刺杀者’，一旦他成功介入了停战之约，一旦天堂收拢势力，地狱全面入侵。”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我那位父亲再关心我，他也不敢将我接回冥府。”

夜豺叹了口气，她说：

“我将成为这场席卷诸界的风暴的承载者。”

“整个埃及神系为了不介入这糟糕的事态，很可能会主动流放我，他们会对外宣布我已经被除名，甚至更糟...”

夜豺的话里带上了一丝讥讽与无力，她说：

“我从出生时就和那些‘神灵’们打交道，埃及神系的衰弱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区区半神的死活，就悍然加入这种严重的事态里。”

梅林看着眼前的半神。

夜豺大概很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果，这女人并不笨。

她很聪明，她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无力反抗那个契约。

而从她的话里，她似乎已经有了种“认命”的感觉。

但也不怪拉赞，她运气太差。

黑暗神书那东西来历神秘，那本书勾连着早已失踪的远古邪神西索恩。

邪神虽然早已经不在现世行走，但依靠那本书本身具备的古古怪怪的能力，依然能够以契约的方式，强制锁死一名半神。

内科罗达慕斯持有黑暗神书的情况下，拉赞确实是无力反抗的。

就像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提线木偶一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站在树枝上的渡鸦看着沉默的拉赞，它嘴里又响起梅林的声音，他说：

“黑暗神书与你的契约交给我吧，我向你父亲承诺我会给你自由，我会做到的。”

梅林停了停，他说：

“但拉赞，你也要告诉我一些关键信息，只有掌握了全部的情报，我才能制定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你确定要介入这麻烦事？”

拉赞诧异的看着梅林的渡鸦，她说：

“我父亲到底许诺了你什么？值得你这么冒险？”

“这个就是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了。”

梅林略过了个话题，维克特黑色的双眼盯住了拉赞，它的尖喙活动着，梅林的声音在这方黑暗之域里回荡。

他说：

“你先告诉我，内科罗达慕斯是怎么和地狱搭上线的？他和地狱大君的计划细节又是什么样的？”

“嗯，让我想一想。”

夜豺低下头，揉着额角。

她被黑暗神书束缚着，必须听从黑巫师的指令，但那本书没有规定，她不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给别人。

之前她一直保持沉默，没有找人帮忙的原因，是因为内科罗达慕斯执行的这件事的水太深，找一群凡人或者力量不足的帮手过来只能是送死。

同时牵扯到天堂，地狱的阴谋，想要靠外力阻止它是很难的。

更别提，这计划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月，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而现在，她的老爹为她找来了一名疑似天父的帮手。

夜豺从未如此感激自己那身为冥神的老父亲。

尽管过去几千年里，她和自己父亲的关系一直很糟糕。

在这一刻，这位暗夜半神内心里甚至升起了一股冲动。

也许这一次事件过去之后，自己就得回去冥府，好好的对父亲道个歉，然后试图做个奥西里斯眼中的“乖女儿”了。

在十几秒钟的思考与语言组织之后，这位头上光秃秃的女半神抬起头。

内心早已经积满怨气的她对梅林简直是知无不言。

她说：

“这件事的起因是在地狱那边，我听那黑巫师说，好像是和地狱之王争霸战有关。”

“嗯。”

梅林的渡鸦点了点头，他说：

“这个我知道，我现在还不了解的，主要是生在现世的事情。”

夜豺继续说到：

“内科罗达慕斯从黑暗神书那里，了解到了关于天堂和地狱的永恒战争，以及停战之约的秘辛。”

“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从其中看到了一举成名的机会，黑暗神书告诉了他停战之约的一个漏洞。”

“其实也不算是漏洞，可能是当初双方制定这个约定时考虑不周。”

女半神说：

“毕竟神灵也不是完美的，他们超凡的智慧偶尔也会出现疏漏。”

“总之，停战之约生时，划定出的停战区的力量来自于天堂，它能驱逐一切不被承认的魔鬼和天使以及异类生物，就算是地狱大君也无法将自己的力量渗入其中。”

“理论上说，停战区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说到这里，夜豺停了停，她看着梅林，她说：

“但...它不会阻止普通人类进入或者离开。”

渡鸦维克特的眼睛瞪大了，这代表着梅林的一丝惊讶。

“原来如此。”

梅林舒了口气。

夜豺给出了最关键的信息，这也解开了梅林到目前为止仅剩下的最后疑惑。

怪不得马尔杜克非要在人间找一个合作者，也就是说，那个蹩脚的黑巫师内科罗达慕斯其实并不只是地狱大君的合作者...

他就是地狱大君选择的大天使刺杀者？他会亲手终结掉停战之约，彻底打破永恒之战的僵局。

这个真相让梅林感觉到了一丝荒诞与滑稽。

事关天堂和地狱的永恒战争的走向，这种足以影响诸界的大事，居然会被一名凡人的行动所左右吗？

但仔细想想，这个听上去荒诞的事实，倒也并非不符合常理。

在停战之约签订时，地球上还是一片蛮荒之地，人类的文明还在黑暗的泥潭里挣扎。

那时候不管是上帝还是地狱大君们，都不会将彼时方兴未艾的人类文明视为一种威胁，或者筹码。

他们更不会大张旗鼓的在停战之约里给将那群弱小的野人留下笔墨。

这样来看，停战之约划定的神圣停战区里，并不阻止人类自由进出其实也不算是漏洞。

人类太弱小了，他们对于天堂和地狱都不会是威胁。

而人类的文明从出现到现在所经历的数千年，也不过是几次停战之约的间隙而已。

双方的有识之士也许意识到了人类文明的迅速展，一名手持特殊武器的凡人也能杀死蛮横的恶魔或者圣洁的天使。

但依然没有人会将人类和停战之约扯上关系。

毕竟，在停战之约划分的停战区周围，还有地狱与天堂的精锐军团在拱卫着。

哪怕一支全副武装的人类集团军，也休想突破那层防御。

就算是人类高层丧心病狂的朝着停战区射出一枚核弹也无济于事。

天堂的神圣之力塑造出的护盾，是完全足以抵御那种毁灭性的打击的。

人类是不可能介入这神圣的仪式中的。

他们更不可能破坏它。

除非，参与谈判的某一方打算趁机搞些事情。

“继续吧。”

梅林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看向夜豺，他说：

“继续说，我听着呢。”

“犹大之银锻造出的武器能杀死一名大天使这件事，也是内科罗达慕斯从黑暗神书里了解到的。”

在梅林的注视下，夜豺又说到：

“在神盾局倒塌之后，天眼会刚刚接管血田上的修道院，那些新来的特工们对防区并不太过熟悉，这就给了内科罗达慕斯机会。”

“他用一本古老的魔典，贿赂了一名修道院的管理者，然后由我出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犹大之银偷了出来。”

夜豺指了指身后的火山，她说：

“在黑暗神书的指引下，他找到了这个被从尼达维勒驱逐出来的矮人，雷格纳是地球上唯一有能力将犹大之银的罪孽力量锻造成武器的人。”

“在武器锻造完成后，内科罗达慕斯用从黑暗神书那里学来的禁忌知识，召唤了一名地狱魔王，是72柱魔神之一的地狱统帅贝雷特，并且向它展示了犹大之银的威力。”

说到这里，夜豺讥讽的笑了笑，她说：

“最开始的时候，贝雷特根本不相信内科罗达慕斯的说法，只是说他在异想天开。”

“那魔王说，除非内科罗达慕斯让它亲眼看到那武器的威力，否则它们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人类疯子身上。”

渡鸦点了点头，夜豺不需要再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为了向地狱展示犹大之银的威力，那个黑巫师伏击了包括一名炽天使在内的一队天使，用犹大之银制作的子弹毁掉了它们的躯体和灵魂。

这场“武器演示”大概让地狱魔王很满意，所以心怀鬼胎的双方便达成了更深层次的协议。

但那个黑巫师志大才疏，让一名重伤的天使逃跑了。

那名天使大概是猜到了这件事有地狱插手，所以将击伤他的子弹交给了正在德州和地狱邪魔厮杀的机械神教。

然后这件事又辗转的落入了梅林耳中。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

远在废土地狱的梅林抬起头，在他眼前的魔法投影上，已经布满了关于这件事的信息。

那些标准着人物信息的方块在他眼前组成了一张网，在补上了最后缺失的关键信息之后，那些散乱的线索就尽数连接在了一起。

“嗯。”

梅林摩挲着下巴，看着眼前这张网。

他蓝色的眼中闪耀着思索的光芒，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在分析了所有的利弊之后，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

“因势利导，火中取栗...”

虚荣之王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地狱大君马尔杜克的标识上。

一个计划已经成型，现在，就剩最后一环了。

“萨塔娜，到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