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慌了
霍倾珩举着兵书半晌没有翻动一下。
营帐帘子忽然掀动一下,他凌厉凤眸立刻扫过去,眼神瞬间灭了光亮。
进来的不是他想要的。但他想要什么呢?
“王爷,该用早膳了。”妄风将托盘放在案牍上。
霍倾珩放下兵书,捏了捏鼻梁,眼底有些疲倦的猩红。
妄风见状,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王妃的鸿雁都没有来。”
霍倾珩手一顿,目光锐冷的看向亲兵:“你想说什么?”
妄风见状一惊,他也是因为感觉到这几天王爷不太对劲,才会主动提及的。
这几天王爷虽然不说,但身边亲近之人都能感觉到,王爷每天都在等那几只鸿雁。
王爷偶尔会在练兵的时候,抬头看向天空。
身边人进来营帐,掀动帘子的声响,也能让王爷立刻抬头看来。
就是他一个,都不止一次在元帅眼中看到了失望。
说王爷不是在等王妃的鸿雁,他是不信的。
可是很奇怪,自从前天王爷怒气冲冲的离开,再阴阴冷冷的回来,王妃的鸿雁传书就不再来了。
整个军营,好像也因为这几只消失的鸿雁,而提前进入了寒冬。
妄风几乎是颤栗的说道:“王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不然不可能不放鸿雁出来的。或者是鸿雁迷路了?要不就是被人猎杀了?属下的意思是,要不要派人回家问问?”
总好过这样整天阴沉冷酷的不高兴着,大家都跟着主子熬着。
霍倾珩满身冷气扫向妄风,言辞凌厉:“管好你自己,王妃的事情也是你能妄议的?至于那鸿雁,谁在乎?军营重地,那种畜生本来就不该一直出现。”
妄风吓一跳:“可是王爷……”
“出去!”霍倾珩厉声道。
“是。”妄风不敢多言,倒退出去。
霍倾珩又捏了捏眉心,才忽然惊觉自己早上起来没有戴面具。
脑子里恍惚的想起了鹿璎的话。
她喜欢他这张脸,她喜欢看。
“该死的妖女!”霍倾珩猛地起身,转身去床榻旁拿起面具。
刚要带上,就听帘子轻微煽动一下,然后就有翅膀扑打的声音在营帐内响起。
霍倾珩猛地转身看来,却是一只信鸽落在了案牍上。
不是她的鸿雁。
霍倾珩戴好面具,快步走到桌案旁,将鸽子腿上的纸条拿下来。
展开一眼扫完,霍倾珩已经面目铁青,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鹿璎,你找死吗?”
整个桌子四分五裂,他看都不看一眼,怒气冲冲的往外走。
妄风正迟疑着问问怎么了,就见霍倾珩出来了,连忙跟上:“王爷怎么了?”
霍倾珩:“备马,本王要回家。”
“属下这就跟王爷回去。”妄风扭头就要去牵马。
霍倾珩脚步一顿,冷声道:“你不用回去,留在军营吧。”
“啊?”妄风连日来被无情暴晒已经黑了许多的脸,一阵错愕。
怎么还不让他回去了啊?他在军营里都要被王爷练死了。
早中晚,没完没了的操练不说,还总是挑在大太阳底下练,他已经黑的快成泥鳅了。
现在在不回家,他娘都要认不出来他这个儿子了。
但妄风也不敢反抗霍倾珩,闷头去给他牵马。
霍倾珩看着妄风现在这张和唇红齿白少年郎,完全没关系的黑脸。
忽然又道:“妄风,你跟本王回去。”
“诶?好好好,属下这就牵马来。”妄风茫然了一瞬间,立刻活蹦乱跳着去牵马。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霍家,妄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一路紧张的跟着。
霍倾珩到家一路疾行到鹿璎院落。
此刻鹿璎门口,宫嬷嬷正在门外苦口婆心的劝道:“主子您就吃一点吧,这不吃药不吃饭,什么时候能好?咱不能因为别人惩罚自己啊。”
宫嬷嬷正说着,就感觉一股巨力将她拽出去。
霍倾珩满腔怒火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将宫嬷嬷一把扯开,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鹿璎正躺在床上,长长的头发凌乱的从床上洒在床榻下。
她小脸苍白,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因为破门的声音轻颤几下,眼睛却没有睁开。
她脖子上那圈乌青其实已经下去很多,但依然清晰可见。
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更显得她的脖子易碎脆弱。
霍倾珩满腔怒火,在看见这样了无生气的鹿璎的刹那,就变成了空落落的荒芜。
在心里蔓延的,竟然变成密密麻麻针扎一般细密的疼。
霍倾珩一路而来满脑子咆哮的质问,在此刻都变成沙哑的轻问:“为什么偷偷把药倒掉?”
鹿璎眉头轻轻蹙起,缓缓睁开眼。
她眼眸没有了以往看见霍倾珩的时候,那种灿烂的星光。
平静麻木的看着霍倾珩,半晌她又平静的闭上眼,就好象没有看见霍倾珩一样。
霍倾珩的心一下就被凉意击中,他一步跨到她床边,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看着本王!为什么不看本王?回答本王,为什么不吃药?”
鹿璎果然又睁开眼,四目相对,她眼神空洞的仿佛看不见他的身影。
霍倾珩一慌,强势的靠近她,几乎将鼻尖贴在一起,语气里的急切前所未有:“鹿璎,你想干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为什么明明就近在咫尺,明明就看着他,却又好像看不到他?
为什么你的眼里,没有了我的身影样子?
鹿璎太虚弱了,唇瓣都是苍白的,她眨了下眼睛,眼睛却干涩发疼。
她蹙眉轻哼一声,嗓音嘶哑的厉害,依然发不出什么声音。
霍倾珩如同被烫到了一般,却又不愿放开手。
他捧着她冰凉的小脸,明显感觉到她这几天瘦的厉害。
霍倾珩忍着心口密密麻麻的窒息感,轻声问她:“吃药好不好?有什么事情,都等你好了我们再说。”
鹿璎依然麻木,就像听不见他的话,就像她还活着,却又已经死了。
身体是活着的,心却死了。
霍倾珩只觉得手脚发凉,对她无动于衷的态度感到恐慌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