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走背字的二瓢
第一天出摊，所有人都有点保守，包括姚远，每个板车分到的串串都是三千串，荤素各一半。结果是大部分摊主都在两、三个小时之内就卖完了，营业额全都上了四百块！当中卖的最多的小勇，居然超过了五百五。
小勇心眼多，出摊的路上，先拐弯去了卖饮料的陈瘸子那里，往板车上装了几箱汽水、啤酒。结果不只是麻辣烫卖完了，啤酒、饮料也销售一空。三千串麻辣烫挣了一百多，啤酒饮料也挣了二十多，喔去！这一晚上就挣了小两百啊！小勇乐的鼻涕泡直冒，这明天咱的串串得加倍啊，顶多再多卖他几个小时，每天晚上收入还能翻一倍！
这玩意真挣钱啊，黄毛哥威武！威武的很！这次真是给兄弟们找了个挣钱的门路。
第一次战役，大获全胜！出击的十五辆板车已经回来了十四辆，带去的食材各个卖的毛干爪净，换回来可观的利润，出摊的摊主今天晚上的收获都应该超过了一百二，至于像小勇那样脑袋活泛的，肯定挣得更多。
而姚远这边，作为大批发商，收获当然更牛叉了，每辆车上得到的利润超过两百！十五辆板车一晚上就是三千块啊，不对，现在还不到三千，因为二瓢的板车还没回来。
二瓢没有回来，大家都太没在意，二瓢嘴笨、脑子慢，他收摊晚那是应该的，先回来的摊主就聚在甘机口夜市上，没有一个人肯回家，就买来花生、毛豆、啤酒、汽水围坐在板车上侃大山。
黄毛被他们围在中间，脸上还是那么冷，有点嫌弃的环顾：“瞅瞅你们丫那个没见识的样子，一晚上挣个一百多就乐成这个吊样，明天那个串串数量翻倍！”
“哥，翻倍不够，我申请进货一万串起。”说这话的是在人大门口摆摊的孙志强，孙志强岁数虽然大一些，但是一口一个哥的叫的挺顺嘴，这些人里只有他早早的就结了婚，今晚出摊也是带着媳妇去的。
黄毛眼睛翻了翻：“一万串啊，没问题！让老幺他们加加班多弄点。”
姚远在一旁连忙阻拦：“别介！咱可说好，这个串可不能隔夜，当天的必须卖完，卖不完的就地扔掉。所以我说大家都理智点，别一下弄多了再给浪费了。”
旁边就有后加入的不认识姚远，见突然冒出这么一位，就问：“你谁呀？这里有你事吗？”
姚远不急不恼：“嘿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姚师傅，是个厨子。”
黄毛在旁边一推姚远的肩膀：“一边去，别扯淡了。”接着又转向大家：“都听见了没？这个麻辣烫不能过夜，当天卖完当天算，这叫食品卫生懂不懂？这么热的天，隔上一夜再卖可别给人吃出事来！”
黄毛居然记住了食品卫生这个词，还开始给众兄弟立起规矩来。
......
怕出事还真出事了！二瓢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在人大西门被人打了，还被扭送到派出所，关了起来。
黄毛把他从黄庄路口轰到人大西门，生意马上好了起来。板车前渐渐就排起了队，二瓢手底下有点慢，有些忙不过来，渐渐后面排队的人就开始不耐烦。
有一位心急的学生等不了，就从后边挤了过来，自顾自的挑了一把串，怼进锅里就开煮。后面有排队的马上就不乐意了，纷纷指责了起来。
二瓢正在低头忙着，听见乱，一抬头，好嘛，人家食客都自己动手了，马上就有种被冒犯到了的感觉，心里一急，嘴里跟不上，干脆就一把推出去。
这一推可就惹下麻烦了，二瓢心里急，手底下力气也就用大了些，把对方推了一个趔趄，对方冷不防身体失去重心，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结果一下子就把坐在小煤炉子上的锅给打翻了，滚烫的老汤泼了一地，正在煮着的串串也扣在地上。
二瓢看见这种情况，顿时就搂不住了，这是真真正正的砸场子啊，辛辛苦苦蹬了半天三轮车，再加上换地方一通折腾，这半晚上过去了，才刚刚开了张，好嘛，让这孙子一把把锅都掀了，那哪还能忍得住？
冲上去，照着那位就是一顿连打带踢。二瓢出手又快又狠，一位学生哪里是这位街头打架当成家常便饭的混混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放翻在地上，只有打着滚挨踹的份了。
这下好，人大西门门口，马上就炸了窝了。有人居然敢在大学门口打学生！
居然有人敢在学校门口打了大学生，都不用动员，有暴脾气的学生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你谁呀？单蹦一个人就敢在学校门口施暴，胆子也太肥了，就这麻辣烫摊子周围，就不下几十位人大的校友，能看着同学吃这个亏？
结果一拥而上的学生就把二瓢围在了中间，不问青红皂白，好一顿拳打脚踢，围在外面的人伸不上手，急的直蹦。
二瓢打架很有经验，但是可没经历过这个，以一对三、一对六都行，打不过可以跑啊，这是这身边围了几十号人，是在是没法跑，刚开始还撑着，双臂护住头，想冲出去，结果发现不可能，四面八方都被敌人围死了，也算他临危不惧、反应快吧，一头就钻进板车底下，死活不出来了。
以板车为掩护，总算是没吃太大的亏，学生打架打的是群胆，不会下黑手，二瓢就以板车为掩护，总算是坚持到警察来了。
人大西门门口就有一个警务站，值班的警察发现街上突然乱了起来，连忙赶了过来，分开人群一看，众人围着个三轮板车，板车下面有个人正连滚带爬，有学生弯腰伸胳膊的想把人给揪出来，正撕吧的不可开交，边连忙喊着，让双方住手。
分开了双方以后，周围的学生义愤填膺，指着那位满身脚印的二瓢，说是他先动手打人。
按说到现在，二瓢应该算是受害者，应该没什么大事。但坏事就坏在二瓢那张破嘴上了，他心里急，嘴上却更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是指着砸了自己锅的那位放狠话：“你等着的，我特么弄死你！”
好嘛，当着警察叔叔你想弄死谁？警察一眼就看出了二瓢身上的那股子痞劲儿，我特么先弄你一顿再说。行了，都先带回所里再说吧。
就这样，二瓢出师不利，第一次摆摊，摊子就让人给砸了，人也被带回了派出所，问都不问，先关进铁栅栏里先冷静冷静再说。
那位挨了打的大学生也被带回了派出所，可人家那是大学生，待遇不一样，直接坐在了问询室，还给倒了杯热水。
万幸的是挨打的那位学生，是位老实孩子，挨了几拳几脚但没受什么伤。一五一十的说了事情的经过，说都是误会、挺大度的说不追究了。警察弄明白以后才有点不太甘心的把二瓢放了出来。不过也不能太便宜这个混混，板车、炉子、锅一律给扣下，你违法经营，不罚你一笔就算便宜了。
二瓢蔫头耷拉脑的走出派出所，那位挨打的学生居然还等在门口：“明天还能出摊吗，今天没吃上这个串串挺可惜的。”
吃！吃！吃！你个大学生怎么像个馋鬼投胎啊？
临出摊之前，黄毛反复说过别打架，别动手，怎么就没忍住，一下子就出了手，结果还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被好几十号人围着给揍了一顿。
二瓢看着挨打的那位，有气却发不出来，好不容易出来摆个摊，就这么被你个馋鬼给搅和了，还想明天再吃？吃个屁，板车都没了，黄毛肯定明天不让我再来了。有心再揍那位一顿，可是有点不敢了，这回真记住了，学校门口可不能打学生，就算你是个混混、流氓也不行。
二瓢盯着那位，楞柯柯的看了会儿，终是没说话，叹了口气，踢踏踢踏地走远了。
夜班车早就没了，板车也被没收了，脚上的白塑料底片懒鞋也在混乱中被踩得裂开了大嘴，二瓢就这么一步一步、踢踏踢踏地从人大走回了家，到家天都快亮了。
......
第二天，黄毛听说二瓢又跟人动了手，还吃了亏，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我特么让你打架，打架还打上瘾了？”
看着鼻青脸肿的二瓢，黄毛终是没有太发作，耐着性子听着他形容昨晚的桩桩件件，半天后才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么说车是扣在黄庄派出所了？”
“对，他们说是违法经营，没罚款算是便宜了。”
黄毛终于忍不住了，照着二瓢屁股就又是一脚：“我特么叫你违法经营！什么叫违法经营？摆个摊违个屁法！那是警察看你不顺眼，我昨天怎么说的？不准打架，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知道。”看着已经有点出离愤怒的黄毛哥，二瓢有点怵。
“知道你还打？”
“下回不敢了。”
“还有下回？”黄毛盯着二瓢，就有点无奈。
“算逑，你丫也别再出摊了，再出摊你丫没准能把自己给卖了。”黄毛的火气渐渐下去了，什么人干什么事，你让二瓢出摊上街买东西，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特么以后就跟着我，跑跑腿得了，别出去丢人现眼了，我给你开一份工资，比不上出摊挣得多，也能够你吃喝了。”黄毛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哎，行，就是板车还有炉子怎么办？”二瓢蔫蔫答应着，又蔫蔫的问道。
“真特么，我特么欠你的！”黄毛心头火又起，又有起脚踹人的冲动，终于还是忍住了：“你去找甘家口派出所的顾阎王......”
犹豫了一下，又说：“算了！算了！我特么欠你的，我去吧，我去把板车给你要回来，你丫今天给我去小院搬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