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圆桌会议（二）
西城门内的这个院子，经过了温二哥他们修缮队的十几天的忙活，已经初具规模，有些样子。房子该修补的地方已经修补好了，墙壁也被刷的四白落地的，显得宽敞明亮了许多。地面也被重新平整了一遍，要说现在是住人那是完全没问题了，
可是，这样的条件，在众人眼里，开餐厅还差点意思，最起码跟姚远这个大忽悠最早形容的不一样。怎么说也跟高大上扯不上边。
“在这个平房四合院里，开个西餐厅，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土不土洋不洋的。”李清嘟囔着，有点不满意，姑娘嘛，总是更注重外表一些。
姚远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天底下就没有土这回事，就只有有没有自信的区别，咱这个四合院代表了平城上千年的建筑文化，你看看皮埃尔是个洋人吧，他就喜欢这个调调，所以呀，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句话可没错。”
黄小川的眼睛里照例泛起了狐疑：“行了，别忽悠了，你就直说吧，准备怎么弄？”
“首先咱们这个餐厅是为咱国人老百姓服务的，可是咱也别忘了另外一批人。”说完用手一直皮埃尔。
“忘什么忘？这位洋哥们都跟咱合伙干了。”奎子又在那里插话。
“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啊，光外交学院就有多少个外国人，还有，平城的各个大使馆也得有不少外国人吧，你说他们有没有外出用餐需求？肯定有，你们不知道，在试菜的时候，就那一个炸鱼、薯条，差点就给一位腐国人给吃哭了，这要是餐厅开业以后，这些人都会是咱们的铁杆客户，而且这些人的消费能力非常强悍，你不信就问问皮哥们，他每个月工资是多少钱，花个几十块钱人民币吃顿舒服饭，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事，而且啊，没准咱还能收到外汇券呢。而那在他们眼里，这个院子就叫做洋气，有文化特色。”姚远还在试图详细的讲出他的道理。
“你是说咱们以后的客人会有外国人？”老幺有点兴奋。
“你就直说，你想怎么干！”黄小川打断老幺的问话，直接盯着姚远恨恨地说，说的话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好，我说，肯定会有外国人，但这不是重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在咱手里给瞎了，虽说咱准备弄的是西餐厅，可是开在咱这四合院里肯定特和谐。你看，如果那个影壁墙上开满了蔷薇花，一进门就是一个蔷薇花墙你们感觉怎么样？”
姚远再也不卖关子，一口气的往下说：“把葡萄架重新给支起来，葡萄架底下摆几张餐桌，沿墙四周都种上各种植物，再摆上几个大鱼缸，院子里的气氛就出来了吧？”
“招蚊子！你种些花花草草的没事，可是那个玩意招蚊子。”做作业的小胖儿，抬起头来了一句，也是哦，胖人都爱被文字叮。
姚远斜着眼看了一眼小胖儿：“切！你以为我种什么？我种薄荷、罗勒、迷迭香、百里香之类的，听说过吗？你个土老帽，这些植物都是厨房里用的到的香料，平常还没地方卖去，另外我告诉你，这些植物都是能驱蚊的！”
小胖儿瘪瘪嘴，不再说话了。
姚远又接着说：“至于其他的摆设，我跟温二哥商量了一下，我们俩都没有住过这种正经的四合院，不知道地道的四合院里应该都是什么风格，但是从家具市场淘换点什么旧的百宝格、掸瓶之类的，往咱餐厅里一摆，那个味道一下子就能出来了。”
奎子一下子也就抓住了姚远话里的重点：“啥？又特么的去捡破烂吗？”
姚远嘿嘿笑着：“你不懂，这是文化，还省钱。”
“省钱”两个字大家都听懂了，你丫就是舍不得花钱呗！
温二哥终于开了腔：“姚师傅说的挺有道理，但是有些事咱还得再核计，你像绿化这件事，弄个蔷薇花、种点什么薄荷之类的挺容易的，园林局绿化队跟咱修缮队的关系都不错，但是像起葡萄架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没地方找那么大的葡萄株去，就算是有老藤，等它现长到能爬上架子，也就秋天了。”
黄小川眼睛就一亮：“二哥，你认识绿化队的人？”
温二哥点点头，黄小川双手往胸前一抱，挺直了腰：“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咱就这么办吧，回头我跟二哥找一下绿化队的人，葡萄架起不来，咱也可以用别的代替。”
主意是不错，省钱呢！就按照姚远那个口贩子，提出的第一个方案，什么亚克力灯箱、什么玻璃幕墙找都没地方找去，就算找到了，弄出来也是个天价，扯呢！就靠绿植和一些布置，弄个小清新出来也不错，最起码在这个满大街都是灰扑扑的色调了，一个蔷薇花墙就足够人眼前一亮了。
温二哥接着又来了几句：“可是这屋子里的装饰吧，我这也没啥准主意，姚师傅画了几个边柜还有家具样式，我们尽力照着做，但是去外面卖点老物件，可就帮不上忙了，咱也不知道什么该摆什么不该摆的，这里面都有一定的规制，不好胡来，到时候让懂行的人看见了，笑话。”
姚远不以为然：“不用讲究太多，是那个意思就行，就按照旧时候的一般住家的样子来就行。”
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奎子：“哎，我说，你们老爷子是不是以前在这个院子里住过？能不能请怹老人家帮忙给参谋一下？”
奎子一拍大腿：“对啊，我爸以前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住的，回头我问问他，你的意思我听懂了，也就是少花钱、不装修，去淘换点旧货，旧家具往屋子里摆一摆，尽量弄成过去老百姓住家的意思呗？”
姚远就嘿嘿嘿的乐，对喽，就是这个意思。请老爷子出山，按照他老人家小时候的记忆，尽量恢复一下当时屋子里的大概布置，自己再在墙上下点心思，用些便宜的照片、招贴画那么一挂，窗子上在弄点剪纸啥的那个味道估计就能出来了。
可是他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一个主意：淘旧货！让这个驷人帮的小团队，若干年后又是大大的发了一笔财。
装修说完了，姚远又把自己心中的一个困难给抛了出来：“餐厅餐具没有合适的，物资公司里卖的瓷器傻大黑粗的没法用，进口的倒是漂亮，可是太贵，也买不来。”
餐具啊，瓷器呀，大家都陷入沉默中。
开餐厅置办些盘子碗筷的，理所当然，大家都没那这个当回事，随便找地方采购些不就行了，怎么听姚远这个口气，好像还挺难？
“西餐厅的餐具跟咱们中餐有些不一样，但也不是说商场里卖的那些个东西都不能用，本来咱们这个小院西餐厅定义的就是快餐、简餐，不用太过讲究，像是物资公司里卖的不锈钢的刀、叉、勺都还看的过去，但就是那些盘子、碗之类的有点太家常了，不太好选。”
嘿，话都让你说了，刚刚想把小院布置成住家的样子，怎么盘子、碗就又太家常了呢？你丫不是精神分裂吧？众人就狐疑。
“要有仪式感，懂不懂？就是因为环境布置成住家的形式，咱们做的又是快餐、简餐，所以我想有点反差。你们想啊，挺有老平城味道的装修布置，在这个环境里用餐，有一套特别出彩的餐具，一衬托，那个档次、格调是不是一下就上去了？咱们这追求的是品味，食物放在里面卖价也能高点不是？”
李清旁边不屑的说了一句：“不就是营造点反差吗？装修上省了大钱，餐具上再不弄得像样点，咱这个小院西餐厅可就一下就掉价了。”
“还是大学生说话有水平，一句话就点透了，你姚远不行啊，啰嗦了半天也说不明白。”奎子在边上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
姚远就跟啥都没听见似的：“所以，你们谁有渠道，能联系到好一点的瓷器销售渠道，最好是厂家，那样更便宜，没准还能定制呢，你们想想一下，到时候吃饭的餐盘上都印着咱小院的logo，那多气派。”
“什么是老狗？”老幺问。
“就是标志。”李清答。
“什么景德镇、醴陵、淄博这些地方都有瓷器出产，当地的瓷器厂非常多，不行就去跑一趟呗，找个厂家定做，反正咱们定的量也不小，这是不难！”黄小川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实在不行就只能跑一趟了。”姚远有点心疼时间，坐上火车跑趟东山淄博？办这件事没有四五天可回不来，别人去还不顶用，所有该采购的餐具品种、数量都在自己脑子里呢，要不让老幺跑一趟？可是会不会耽误他练习厨艺？
姚远脑子里想的多，嘴里就停了下来，别人也不再说话，就等着他拿主意。
听着众人聊得热闹，小胖儿自顾自的埋头奋笔疾书、写作业，颇有些当年伟人为了锻炼定力，专门跑到城门楼子上看书的风采。听到周围突然安静了，小胖儿又一次抬起头：“什么样的瓷器能用啊？唐都的也不行？”
“唐都？骨质瓷！”这三个字一下子就撞进姚远的脑子里，那可是产在唐都的世界名瓷，真正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英国皇室的专用瓷器啊！可是再一想，又有点泄气，那个玩意在后世可是也不便宜，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到哪里能买到，能不能买的起呢。
“唐都瓷器挺好的啊，尤其是那个骨质瓷，可是咱们能买到吗，就算是能找到货源，能不能买得起还得两说着呢。”
小胖子学着黄小川的样子，也是一字一句的说着：“唐都的！骨质瓷！我就问你能不能用吧！”
......
唐都骨质瓷，产在平城以东的唐都市，是世界上公认的高档瓷器，除了实用以外，还兼具了极高的艺术价值，号称是瓷器之王。
骨质瓷是黏土、长石和石英为基本原料，再加入了一定比例食草动物的骨灰，经过两次烧制而成的一种瓷器，瓷器特点是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
由于制作工艺繁复，原料来之不易，所以在餐厅用瓷里面，这个属于是非常贵重的餐具了，一般都是五星级酒店以上的才会采购这样的瓷器当做餐具。
可是你个小胖子怎么会知道这个骨质瓷呢？姚远就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