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都不是什么好人
“楚秋，你更美了。”孟伟魄和楚秋在小圆桌上面对面坐着，他点了杯威士忌，直直地与楚秋对视。
“谢谢。但你变老了。”楚秋毫不承让，她端起一个和蔼的笑，直白的说到。
“你的嘴还是那么毒啊。”孟伟魄无奈地笑了，但楚秋那毒舌的话却给他熟悉的感觉，他垂眸陷入回忆，说道：“你当时，也是这样直白地说我是纨绔子弟的。”
“现在你肯定不是纨绔子弟了。”
楚秋抿了口柠檬水，顿了下，继续道：“纨绔大叔？没有子弟留那么多胡子的。”楚秋指了指孟伟魄那络腮胡。
“不好看吗？倒也不至于是大叔吧。”孟伟魄摸着自己精心打理的胡子，在国外多年，他特意选了这个造型回国见楚秋，就为了显得成熟一些。
“显老。”楚秋淡淡地继续补充着：“不过这是我个人意见，你身边的女孩说不定吃这套。”
“你不喜欢，我明天就剃掉。”
“我喜不喜欢跟你没关系吧。”
他们你来我往，争锋不让。
“有关系。”孟伟魄上前就想抓住楚秋握杯的手，楚秋却直接躲开。
孟伟魄神色落寞，楚秋眼神冰冷。在这怪诞的沉默中，是楚秋先开了口。
“孟伟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也别装模作样的叙旧了吧？直接一点，你找我做什么？”
“叙旧，求和。”孟伟魄直截了当地挑明来意，而后身子向后仰去，将话题抛回：“那么你呢？你那么聪明，总不会想不到我要做什么吧？来赴约，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问你，李荣盛和你们这些过往有合作的甲方说什么了？”
过往的合作商虽然顾及李荣盛这个公司董事长的颜面，但也心知肚明李荣盛空有股份却完全不懂业务，她楚秋才是真正操纵公司运转的人。但是面对楚秋的请求，如此一致且坚定的回绝态度未免太可疑了些。李荣盛的资产情况和能力在公司面前是公开的，背后必然有什么隐情才是。
“孟氏集团在国外早就站稳了脚跟，你回国好久了吧？偏偏这个时候来找我，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想要趁火打劫。说吧。”
楚秋喝光杯内的柠檬水，去压抑心中的火气，她尽量维持语调的平稳。
“你变了，楚秋。你终于不再是那个凭着天分和能力蛮干的小职员了，现在更像个领导者。”孟伟魄摸了摸下巴，眼神多出几分赞赏。
“别废话，别在那里看热闹。”楚秋不在旧相识面前伪装，她过往的优雅在孟伟魄面前全都没必要登场。
孟伟魄看着楚秋有被惹火的迹象，不再故意挑逗，他饮尽了威士忌，徐徐说道：“李荣盛就是个有点钱的文化人，没什么本事，大家也不会怕他。那些合作商拒绝你，基本是忌惮赵万金的势力。”
“一个月前，李荣盛和你一样，按个打电话拉投资，我们都知道公司是你掌权，所以没人贸然答应。但是一周前，李荣盛再次打来，这次却借了赵万金的名义。他说赵万金砸了重金入股，股份和他持平，且他们私交甚好。”
“今天，你的人又来了电话，说要以个人名义谈合作。明眼人都知道，你和李荣盛在夺权。且不说李荣盛本就是董事长和创始人，就算算股权结构，赵万金和李荣盛对你就是二对一，谁敢帮你？”
楚秋听着孟伟魄的话，心上愈发寒冷。
李荣盛这人，自打新媒体事业开创，就再没有出过力。公司碰到大小难关，李荣盛都没有想过要分担，都是楚秋一人扛了过去。楚秋没想到，能让李荣盛如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事，就是怎么把自己赶出去。
“楚秋，我早就提醒过你，你能力太强了。李荣盛他容不下你。”孟伟魄抬手又要了杯酒，他看着楚秋深埋的头，心里涌上不忍。
“你们男人都这样吗？”楚秋声音很低。
“什么？”孟伟魄一时没有听清。
“公司，是我一手支撑走过来的，如果我不够强，他根本不会有今天！现在倒是想把我赶走了？”楚秋忍着极大的愤怒和想无尽的憋屈，抬头直视着孟伟魄，继续道：“还有你，你也一样。把我带上更好的平台，故意将长兴传媒引荐给我的不是你吗？一步步指导我变得更强的不是你吗，孟伟魄？”
“那么你为什么背叛我呢，在你家里，抱着别的，温柔的小女人？”
面对楚秋的发问，孟伟魄无言以对，他垂下手，生出无尽的懊悔。
他说李荣盛是小人，可他自己也不是个大度的君子吧。他欣赏楚秋的强势傲慢，并且深深为她发掘不完的才能所吸引。楚秋就像一块璞玉，在他的打磨下成为那绝无仅有的夜明珠。可当楚秋蜕变，他又在她面前自惭形秽了。
孟伟魄生来就是纨绔子弟，是集团大公子，可他与生俱来的光辉在楚秋面前瞬间暗淡。所以他才会逃避，才会...做了傻事。
“楚秋，我当时年轻，我不懂事。我现在来弥补你了，给我个机会好吗。”孟伟魄诚恳的看着楚秋，请求她的原谅。
这些年在国外，他见过不少女企业家，可再没有楚秋带给她的心动。他无法忘记楚秋努力且骄傲的模样，也没有办法忘记楚秋妩媚而澄澈的眼眸。他站在高处，看遍了或美丽或优秀的女人，但都没有楚秋带给他的感觉深刻。
他这次一定要和楚秋重归于好。不，不止。他要将她抓牢，再也不让自己遗憾。
抱着这样的目标，他绞尽脑汁寻求突破，终于等到李荣盛的那通电话....。
孟伟魄是精明的商人，他的时间和金钱都宝贵，他不做无用功。所以他才会在这个关头出现，这是他为了爱情卑劣而聪敏的手段。
他本也瞧不起自己。可在看见楚秋那知性，倩丽的身影，和她面对面交谈时，他的负罪感都被渴望代替。
手段不光明又怎样呢？他是商人啊，他只看结果。
“呵，你别以为把胡子留起来就变成熟了，鬼知道你现在有没有长进。”
楚秋直接瞥过头避开他的眼神，她越发觉得孟伟魄的造型好可笑。
“楚秋，能与赵万金抗衡，且愿意为你出头的只有我了。这公司是你近十年的心血，你也不想拱手让人吧？”
“......”这一点，倒是真的。
“楚秋，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是旧相识，我断不会再辜负你。”孟伟魄攀上楚秋的手，用力握住。
“孟伟魄，我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楚秋了。少在我面前故作深情，我只觉恶心。”
楚秋甩掉他的手，拿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秋坐在车上，面色阴沉。
孟伟魄是乘人之危的卑劣商人，她楚秋又好到哪里去了呢？她虽然逞强的甩掉对方走人，却仍在心里计算如果依靠孟伟魄拿自己的胜算能提高到几成。
面对腹背受敌的危局，楚秋骑虎难下，心里的骄傲也不住动摇。
都是商人，她和孟伟魄不分轩轾。
“秋姐，怎么了。”应成宇看着楚秋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忧。
“嗯？没事。”楚秋心里乱作一团，面上还是故作镇定。
“成宇。”
“嗯？”
“人长大了，有钱有能力了，就会变得混蛋。你要一直，保持自我啊。”
楚秋看着正开车的应成宇。应成宇的脸和窗外霓虹的夜景并不搭调，尽管毕业两年多了，他仍带着稚嫩和清纯。那白皙的肤色，柔和的样貌，总是给人学生的感觉。她忍不住想，自己刚认识孟伟魄也是这样纯真吗？那么现在呢？可能早就被名利场渲染的回不去了吧。
那么她希望，自己一手带起的应成宇，能平凡而踏实。
“你只要饿不死，有点存款，再加上你父母的房子，可以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就行。”
“...我都快25了。你突然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呢。”应成宇有些闪躲。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迷失自我，至少他的存款和那套房子，他都准备献出去了。
“你照做就是了，我又不害你。”
“行，都听你的。那我们去哪里？”
“去...”正当楚秋看着前面的夜景纠结要不要回医院时，一辆女士轿车突然变道到他们面前，将他们逼停到了路边。
“楚秋！”那辆轿车的玻璃缓缓降下，露出楚秋熟悉的面孔。
“哎？林梓晓？”楚秋看着许久未见的好友，惊讶且喜悦。
林梓晓是她高中以来的挚友，两人本相距甚远，但没想到林梓晓竟为了她投奔到同个城市工作。两人见面频率不低，可是自从三个月前项目出了问题，楚秋就日渐繁忙，这一周来更是焦头烂额，就忽略了和朋友的联络。
没想到她竟在路边被朋友抓了个正着。
“我要是不在路边抓住你，你是不是就把我忘了啊！你都失联好久了！”
“怎么会，我最近真的出了好多事。嗨，一会和你细说。”楚秋说着就下了车，走向林梓晓的副驾。她本就纠结今晚干什么去呢，干脆陪朋友正好。
“成宇，我一会让梓晓送我回医院，你回家去休息吧。”她回头对应成宇嘱咐道。
“行，别玩太晚，秋姐。”应成宇说着开走了。
“我刚参加完同事聚会，在路边看着那车就像你的，一对牌照果然是。你这么久没联系我，倒跑到这个区来玩了？”林梓晓笑着打趣。
楚秋苦涩地回到：“还玩呢，我快愁死了。走，找个清吧咱们慢慢聊。”